容澤真人現身,碧霄宗九峰衆長老都坐不下去了。
宋宗主率先上前,躬身行禮,“師尊,您出關了。”
他仰頭看向護在林長老身前的容澤真人,饒是早已繼任宗主,他的态度仍是畢恭畢敬。
他身後的幾位主峰長老緊跟着喚人,“太上長老。”
自從容澤真人将宗主之位傳于大弟子宋岩後便退至碧霄宗主峰後山閉關,但他還是碧霄宗地位最為崇高的太上長老,隻要他還在一日,碧霄宗的九峰便不會輕易分解。
畢竟他的修為早已步入合體期,可惜道盟十二聖君是在五十年前天道院的論道大會中按修為于坊間排列成名,那時已閉關的他錯過了這個時機,否則他也能擠進排名。
在失去白玉笙之後的碧霄宗,也隻剩下容澤這唯一一根頂梁柱,九峰自然以他馬首是瞻。
林長老被封禁靈力,受着雷火灼刑,正于痛苦中浮沉,見到容澤真人現身,立時面露驚喜,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急呼救。
“師尊救我!”
容澤真人聞聲看去,看出他傷得不輕,冷肅面容上的寒氣更深幾分,垂眸望向鐘離淨,“鐘離長老,看在本座面上,放人吧。”
鐘離淨向來不喜歡仰望他人,隻習慣接受他人的仰望,他聞言笑了,“你的面子好大啊,說放人就放人,若我不想放,你也要動手嗎?還是說,你本就是在等我毒發。”
他冷眼瞥向容澤真人,“等了那麼久才現身,容澤真人怕不是想要等再過兩個時辰,待我體内情毒發作趁人之危,與你這徒弟一樣奪取我手中的玄樞真符,要我性命。”
這也正是謝魇的猜想,與碧霄宗恭敬的衆人不同,他暗中打量着容澤真人,誠然,他混入碧霄宗這些天,若非是為了看戲才在衆人之間妝模作樣的遊走,其他人他都沒有放在眼裡,唯有這個容澤真人,值得他這位妖魔道極樂宮的主人多看一眼。
容澤真人面上一片冰冷,“鐘離長老,碧霄宗乃是名門正派,做不來你所說的的這些下作勾當。究竟發生了何事,眼下人多眼雜,鐘離長老确定要在這裡讨回公道嗎?”
“你以為我是在請你主持公道?”
鐘離淨覺得這話甚是可笑,唇角微揚,低聲笑起來,“真有意思。不過你們碧霄宗不是向來與曜城沆瀣一氣嗎?莫非他們在你眼中也是外人?容澤真人,你可真見外。”
謝魇聞言跟着彎唇笑了,他這徒弟雖不太愛搭理人,可怼人的功夫跟他也是有得一拼的。
衆目睽睽下,容澤真人作為碧霄宗最高的存在不可能承認且真的對鐘離淨動手,哪怕都是自己人,他還是得顧忌宗門的顔面。
至少比起宋宗主與林長老,容澤真人要更加沉穩,他側首望向宋宗主,“這是怎麼回事?”
“師尊,這……”
宋宗主看看鐘離淨,又看向容澤真人身後的林長老和王家主,一時間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我的耐心不多了。”
鐘離淨懶得看他們你來我往的做戲,直言道:“容澤真人,你我都清楚方才究竟出了什麼事,既然你不打算與你的徒弟一般動手,那就直接點,可還記得你我的約定?”
容澤真人倒沒有非要裝無辜,隻是沉眉看着鐘離淨。
鐘離淨聲音不高,悠然清冷的聲音清晰地傳到在場每個人耳中,“二十年前,我初來碧霄宗,你我曾有約定,我破解符道真解中的秘法,你将赤水峰交給我,由我繼承白玉笙的傳承,修習玄樞真符,唯一的條件,是我不能将玄樞真符原件帶走。”
容澤真人颔首默認。
鐘離淨道:“你也說過,我在碧霄宗期間不得插手碧霄宗内務,同時碧霄宗也不會因為任何事打擾到我,這些話是你說的對吧?”
容澤真人沉默須臾,“是。”
在二人對話中,鐘離淨與容澤真人隻是平等的契約關系,隻是一直将鐘離淨當做白玉笙後人的碧霄宗衆人卻是大吃一驚,就是宋宗主,也頗為詫異不解地看着他師尊。
鐘離淨究竟是什麼來頭,竟能讓容澤真人如此遷就?
謝魇也看出些端倪,轉眼看向鐘離淨,眼底閃過一絲期待,他猜,接下來該撕破臉了吧?
鐘離淨并不介意讓外人知道他們曾經的約定,畢竟……他擡眼望容澤真人,“但你毀約了。”
“你徒弟勾結曜城各家為我設下死局,今日已是第二次,我能等到你出來,已經耗盡了耐心。碧霄宗率先毀約,那約定就作罷。”
容澤真人擰眉,“本座雖不清楚這孽徒如何對付你,卻也聽弟子回禀過,這半年來你的手伸到了赤水峰外,你也越界了,看在你父親面上,本座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鐘離淨并不否認,“看來你也接受約定作罷的結局了。”
容澤真人隻道:“辨真尺毀于你手,鐘離長老,哪怕是我這孽徒先動手,你也該收手了。”
“既然契約不成,那今日你我便做個了結吧。”鐘離淨向來行事果斷,長袖一揮,九卷玉簡懸于眼前,浩瀚如海的靈力溢向四周。
容澤真人倏然睜大雙眼,盯着九卷金光灼灼的玉簡。
“這是……”
鐘離淨看到他眸中的震撼與癡迷,道:“玄樞真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