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二人的背影，謝魇輕嗤一聲，完全沒放在眼裡，慢悠悠地往回走，回到院中時，謝子陵跟蘇天池還有百裡雪都在陪小白狐玩。

百裡雪最開始出現時是讓人有些吃驚的，後來在謝芩那裡過了明路，說是鐘離淨的仆從，同住在院子裡的蘇天池便表示很歡迎。

謝魇和鐘離淨是不怕百裡雪暴露身份的，隻要百裡雪不化出原型，便不會被認出他是鐘離淨出席内門大比時帶來的那條大白蛇。

這兩日紅绫沒再出門，讓謝魇一直沒找到撮合她跟王昊的機會，東方雨澤跟他的侍從整日守在隔壁看着昏迷不醒的弟子，院中剩下的其他人都喜歡小白狐，說是讓鐘離淨照看，其實很多時候都是他們在照看。

紅绫是心裡有鬼不敢出門，鐘離淨也不愛出門，在院中看不到人，謝魇便回房了，一推開門，果然就見到坐在窗邊刻符的鐘離淨。

“有神木在，阿離還能把持得住，待在這裡刻符。”

修複辨真尺所需三千多道符，鐘離淨這段時間才刻了不到一成，他其實不急，隻是閑着便動手刻一道，聞言擡眸瞥了謝魇一眼，午時日光有些溫熱，照在他如玉的臉上，本就極美的容顔越發的豔光四射。

“神木就在這裡跑不了，急又有什麼用，還不如看看謝芩究竟在玩什麼把戲，想利用我這顆棋子做什麼，也得看她有沒有這個本領。”

謝魇點點頭，搬了張圓凳在他身旁坐下，“阿離說的極是，這幾日謝芩是沒動靜了，暗處盯着咱們這院子的人卻是不少。我方才出去打聽到一件事，阿離猜猜是什麼。”

鐘離淨木着臉看他，沒頭沒尾的，叫他怎麼猜？

謝魇笑起來，“那我直說了，謝芩可能不在山上了。”

鐘離淨并不意外，“果然是要拿我們做餌轉移視線。”

“還是阿離聰明。”

謝魇臉上不見一絲谄媚，極為自然地贊美着鐘離淨，“天下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不過不知謝芩不在，這東寨還能不能守住神木，阿離快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吧？”

他臉上滿是好奇，這絕非僞裝出來的，而是真的。

鐘離淨看他總是對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格外執着，眼底閃過一絲無奈，“既來之則安之。”

謝魇托着下巴道：“那就隻能等其他人先動手了。”

話音剛落，一個小白團飛竄到房中，直奔鐘離淨而來，爪子上挂着一個巴掌大的藍錦小儲物袋，嘴裡還叼着一塊櫻粉色的糖餅。

緊跟着百裡雪氣急敗壞的沖了進來，“你這貪吃的蠢狐狸，那是我的點心，你快還給我！”

小白狐嘤了一聲，兩三下溜到鐘離淨腳邊，精神奕奕的模樣與前兩天剛被送來時大相徑庭，蘇天池和謝子陵将其歸結為是前兩天剛跟主人分離不開心，這兩天被他們投喂好吃的與他們熟悉了，也就放開了。

不僅放得開，它還一點不見外，趁百裡雪偷吃點心，打角落裡跳出來把他手裡的點心叼走了，這次還順路順走了裝點心的袋子。

這會兒被百裡雪追到鐘離淨這裡它也不怕，躲到鐘離淨腳邊仰着小腦袋，像是要将點心遞給鐘離淨似的，動作間滿是讨好。

百裡雪要被它氣壞了，在鐘離淨面前也隻能收斂起來，委屈巴巴地告狀，“主人，它這兩天已經是第三次偷我的點心了，我上次在蕪州城百香齋囤的點心都要被它吃完了！”

小白狐找到好吃的好歹會留一塊給他送來裝裝樣子，百裡雪隻會私下藏着好東西，鐘離淨就不樂意慣着他，摸着小白狐腦門道：“它這麼小能吃多少，隻不過是幾塊小糖餅，又不貴，你又何必同它計較？”

百裡雪欲言又止，他最是嗜甜，一天吃不到甜食就渾身難受得緊，而且這百香齋的點心更是出了名的好吃且貴，否則他也不至于追着小白狐到處跑了，鐘離淨真是偏心！

他心中這麼想着，卻不敢也沒想過要變回原型跟小白狐争寵，隻是幽怨地耷拉着腦袋。

鐘離淨也不欺負他了，說道：“等去了雲國再買吧。”

百裡雪悶悶應了一聲，扁了扁嘴，不高興地走了。

看他難過到不行又慫了吧唧不敢争取的背影，鐘離淨勾了勾唇，低頭揉了揉還仰着小腦袋要把沾了口水的糖餅給他的小白狐，對着那雙濕漉漉的狐狸眼，冷淡的嗓音染上幾分笑意，“你自己吃吧，我不愛吃甜食。”

小白狐順勢蹭蹭他的掌心，許是得到鐘離淨自己也不曾嗅到過的香氣安撫，享受得眯了眯眼，才叼着糖餅啪嗒啪嗒地小口吃起來。

鐘離淨摸摸狐狸頭，眸中含笑，難得溫柔了一回。

剛剛還沖着倒黴的百裡雪幸災樂禍的謝魇看着這樣的鐘離淨，心思發散得越發不着邊際，心中有些酸溜溜，同時又有些向往。

小壞蛋就不曾對他這樣溫柔縱容過，總愛冷着臉。

可若是兩顆蛋破殼後，小壞蛋也能這樣溫柔地摸摸他們倆的小蛇就好了，小蛇一定會很開心，因為謝魇自己都想變出原型去蹭蹭。

可恨他身上沒長毛，小壞蛋偏愛毛絨絨的大妖獸。

謝魇暗自歎息。

生而為蛇，他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