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梅園轉了一圈回來,東方雨澤幾人已經收好暗格裡的玉牌和賬冊,不過來都來了,他們還打算再看看有沒有遺漏的東西,謝魇沒那耐心,跟鐘離淨先走了。
彼時天色已晚,偌大的樊城府城街道上連個鬼影都沒有,路邊燈籠的光芒都格外寂寥。
天邊月牙日漸圓滿,謝魇與鐘離淨并肩走在街上,微眯起眼望着月色,“自我們從碧霄宗離開,不知不覺已經有大半個月了。”
待月圓之時,他體内的螣蛇妖血又該躁動反噬了。
謝魇若有所思盯着鐘離淨的小腹,“咱們的孩子也有一個多月了。”而且鐘離淨體内的幻情花毒還沒有解決,就算有他的秘法,也隻是打亂毒發周期,解毒關鍵還得看他,這個月他恐怕是不能輕易離開了。
鐘離淨聽他提到孩子月份,也道:“還有九個月。”
這是他可以容忍兩顆蛋的最大期限,多一天他都忍不下去,想着他便遷怒地瞪了謝魇。
謝魇知道他為着肚子裡兩顆蛋心裡一直窩着火,聞言隻是笑笑,溫柔地扶着他哄道:“放心,我們的蛋乖得很,九個月怎麼也能養得白白胖胖,到時應該可以出生了。”
謝魇如此敷衍,肯定也沒譜,鐘離淨白他一眼,心道最好如此,否則别怪他大義滅親。
謝魇趁機隔着鐘離淨肚子摸了摸被鐘離淨嫌棄的兩顆蛋,笑着說:“雲國并非久留之地,東方雨澤拿到了玉牌,明日應當就會離開樊城,阿離,你要一起回碧霄宗嗎?”
鐘離淨來雲國要辦的事還沒辦完,也沒打算離開,他反過來問謝魇,“你還要回碧霄宗?”
謝魇笑了笑,“這就得看氣運之子回不回去了。”
這家夥果然還是要盯着王昊。鐘離淨皺了皺眉,他轉念一想,他上回幫謝魇解決血祖的生機泉水時得了不少這家夥的精元,攢一攢接下來幾個月都用不着謝魇了。
如此一來,鐘離淨覺得自己到這裡跟謝魇分道揚镳也沒問題,于是無情地撥開他的手。
“那我們就……”
沒等他說完分開的話,謝魇又握住他的手,神色也變得凝重,“阿離,好像有人來了。”
鐘離淨怔了下,放開神識仔細觀察四周,果然發現前面有許多隐藏的氣息,他隻能暫時将自己要說的話咽回去,擡眼望向謝魇。
“是城防軍?”
作為安陽郡的府城,樊城是有宵禁的,夜裡也有城防軍巡邏,他們的身份不便跟城防軍碰上,所以徐明麗帶他們來時和謝魇二人離開時都避開了城防軍巡邏的路線。
謝魇搖搖頭,忽而勾唇一笑,上前一步,相對鐘離淨這幅少年模樣已算高大的身形隐隐将鐘離淨護在身後,眸中含笑望着街道。
前方街道空無一人,黑漆漆的一片,風也很涼。
鐘離淨看他這樣,就知道他應該是知道了來的都是什麼人,挑眉道:“是沖着你來的?”
“也可以這麼說。”謝魇回頭捏捏他的手,“好像是比上回來的人修為要高,我沒帶人,這回得親自出手了,阿離,等我一會兒好嗎?”
鐘離淨沒跟他客氣,“快點,我不想在這吹涼風。”
謝魇面露失望,不舍地摸了摸他白皙的手背,這才松開他的手,往街頭看去,“我盡快。”
鐘離淨隻覺得手背上的觸感滑膩膩的,還有些涼,讓他有些不适,不顧謝魇挽留抽出手來,收回衣袖下,便用眼神催促謝魇。
許是二人在原地停留太久,讓藏在暗處的人有所察覺,數道身披黑袍的黑影悄無聲息地從黑暗中現出身形,空氣似乎在瞬間冷凝下來,危險的殺氣随之悄然而至。
月夜下刀光灼灼,殺機畢露。
謝魇啧了一聲,隻好放棄再逗弄自家小壞蛋,他倒也不急,施施然地整理着衣袖朝數名黑衣人走去,唇角仍挂着淡淡的笑。
“早知道有人要殺我,等你們有一陣了。不過你們看起來與先前的人不太一樣,我猜,你們不是風雪樓的人,看着也不像是碧霄宗的人。我謝子陵從前戰戰兢兢做着碧霄宗的大弟子,應當沒有得罪過碧霄宗外的人,有人去風雪樓買我的命,這般藏頭露尾,想來是我認識的人,但我看諸位都眼生得很,你們又為何要殺我?”
人家刀子都亮出來了,他還能這般悠閑地跟人說話,鐘離淨看他的眼神變得頗為嫌棄。
誠然,對方也沒打算跟謝魇多話,幾個黑衣人對了一眼,便動身朝他襲來,身影如閃電般快捷,轉眼刀鋒已懸至謝魇面前。
“等你死後,你會知道的!”
鐘離淨看他們一動,便默不作聲往後退了幾步。
而與此同時,削鐵如泥的暗紅色刀刃落到謝魇眉心上方僅剩一寸之距,卻見謝魇身上亮起一圈紫光,那刀刃砰的一聲,像是砍到了堅硬無比的鐵闆上,竟擦過幾顆刺眼的火星,而後反被一股強力推出去。
那持刀的黑袍人被擊飛出去之際,其餘黑袍人并未有任何遲疑,緊跟着撲上謝魇,各種法器将謝魇包圍,謝魇還氣定神閑地笑了笑,負手身後,腳下輕輕一跺,震起一股無形的妖力,強悍如撲天的巨浪,轟然間,衆人皆被巨浪席卷倒飛出去。
餘力化為強風,将鐘離淨的長發吹亂,額前碎發撲在那張漂亮的臉上,鐘離淨下意識閉了閉眼,睜眼時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謝魇卻不自知,還反過來幽怨不已地抱怨鐘離淨,“阿離怎麼躲得這麼快,也不幫幫我?”
風過後,如瀑長發緩緩落在鐘離淨肩上,微微卷起的發尾光澤如海藻一般,而它的主人那雙幽藍的眸子隻冷幽幽地看着謝魇。
“去遠點打,别吵到我。”
謝魇笑了,這才是他家無情無義的小壞蛋啊,不過他也确實不想吵到兩顆蛋,便飛身上了屋頂,垂眸望向黑袍人們,眸中豎瞳隐隐顯現,笑容透出令人驚悚的陰涼。
“阿離發話,我隻能聽從,想殺我,随我來吧。”
他扔下話,沖着鐘離淨挑眉笑了笑,似乎是在讨好,又帶着幾分溫柔,而後轉身離開。
底下幾個黑袍人面面相觑,大抵是覺得殺謝魇比較重要,紛紛追了上去。寬闊的街道上很快隻剩下鐘離淨一人,他靜靜眺望着衆人離去的方向須臾,眸光掃過四周,皎月正好穿過一片雲,探出雲頭,一束銀白月光落下,将街邊鋪子翹起的門檐影子打在青磚上,看起來幽靜安然。
鐘離淨撫了撫平坦的小腹,慢悠悠地踱步而去。
暗處的黑影緊貼着牆後,偏頭看向越來越近的鐘離淨,手指緊繃起來,輕扣在法器上。
鐘離淨似乎毫無察覺,邁步走過那處鋪子下的陰影,似乎因為謝魇帶走了那些黑袍人,他的心情還不錯,唇角微微揚起來。
别看他姿态悠閑,他走路一向輕快,像飄着似的,很快便走過了那片陰影,沒有回頭。
彼時,暗處的黑影才放松下來,靠上身後牆壁。
不料就在這時,一道靈力化作箭矢疾射而來,正朝着黑影所在的方向,黑影驚喘一聲,匆匆側身避開,靈力沒入爬滿青苔的牆上,而後化為流水消散,這并非是殺招,黑影瞪圓雙目,再看街上,那個剛剛走過的少年正站在遠處望着她,眸中含笑,俨然是早已經發現她的存在!
意識到被戲耍的黑影羞憤交加,忙扣動手上抱着的法器,青玉流螢的琵琶上旋即流淌出玉珠落盤般的樂聲,曲調急促尖銳,化為幾簇靈力,在黑夜中亮起一道道漂亮的流光,如靈蛇一般飛撲向鐘離淨。
鐘離淨早知道這裡還有一個人在,但在對方用青玉琵琶攻擊他時,他眼底閃過一絲詫異,竟沒有在第一時間出手,眼睜睜看着那幾道流光襲來,炸開股股濃煙。
須臾後,濃煙中沒有動靜,黑影這才從暗處走出來,月光照在她高挑的身影上,她臉上仍是警惕的,指尖輕輕劃過青玉琵琶,彈出輕緩悠揚的曲調,一股柔和如水的無形靈力以她為中心緩緩往外蔓延而去,拂過死寂的街道,聲聲催人入眠。
濃煙緩緩散去,露出站在原地的鐘離淨,他還是漂亮矜貴的鲛人少年的模樣,卻像是被什麼蠱惑了一般,一動不動半垂着眼。
看起來乖巧又安靜的少年讓黑影放下戒心,她放下青玉琵琶,眼裡湧上幾分得意,纖細手指分外憐惜的輕撫過懷中的青玉琵琶,“樂聲為引,隻要不是個聾子,任何人都逃不過我為你們織成的夢鄉。在我的夢境死去吧,至少還能少受些罪。”
鐘離淨忽然擡眼,“是嗎?”
黑影僵住,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看向鐘離淨。
“你沒有陷入夢境?”
她忽然想到什麼,下意識抱着青玉琵琶往後退去,方才鐘離淨其實一直在看她,隻是不與她對視,反倒是……他在看琵琶!
黑影也覺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或許過于不真實了一些,但這片刻間的停頓間,對面的鐘離淨慢慢擡手,她手上的青玉琵琶便在同時掙脫她的手,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強力往外拖拽,她心下大驚,想要把自己的法器奪回來,腳下卻冷不丁亮起一個靈光圈,光柱赫然化為牢籠。
隻不過一個呼吸間,黑影已經被困在光柱中,她試圖穿過光柱,碰上光柱時卻感覺仿佛撞上一堵堅固無比的鐵牆,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青玉琵琶飄向鐘離淨。
黑影捏緊拳頭,咬牙瞪着鐘離淨,黑色面紗下姣好的面容上滿是怒火,“把琵琶還我!”
鐘離淨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一眼,目光便回到已經飄到自己面前來的琵琶上,青玉鍛造的頂級法器周身幽光流螢,靈氣确實很是充沛。謝魇猜的沒錯,他喜歡玉,也喜歡這種極好的煉器材料,所以看到這支青玉琵琶,他見獵心喜,目光在琵琶上停留許久,毫不掩飾自己對琵琶的喜愛。
他眸光掃過青玉琵琶上不知什麼材質的白色絲弦,指尖微微一動,一簇靈力躍上琵琶,黑影見狀頓時急了,“你在幹什麼!這可是頂級法器,你怎麼敢毀了它!”
黑影話音剛落,一串琵琶聲悠然而起,她不由一愣,怔怔地看向那一簇在琵琶弦上跳動的靈力。鐘離淨沒再看她一眼,而那一簇靈力在琵琶弦上劃過,慢慢彙作一支完整的曲子,黑影再一次瞪大了雙眼。
“這是……”
她剛剛彈奏的入夢曲!
黑影不可置信地看着鐘離淨,此人隻聽過一次,就能完整彈出她修煉多年的入夢曲!
但強烈的眩暈感忽然襲來,黑影扶着額角靠在光柱上,心下震撼之餘便充滿了挫敗。
不,她還是看走眼了,這少年的造詣比她更高!
琵琶奏成的入夢曲像是帶人來到月下寂靜無聲的深海,以親身體驗到對方幻術之強的黑影終于抵抗不住,閉眼倒了下去。
入夢曲漸漸到了尾聲,如海潮一般慢慢褪去。
鐘離淨揮手撤去困陣,這才再次給了黑影一個眼神,“我讨厭老鼠。”他說着目光回到青玉琵琶上,左右無人,誰也沒看到月下的藍眸少年漂亮的眼睛彎成了新月。
謝魇沒有離開太遠,放開神識觀察了一下此刻城防軍巡邏的路線,選了一條避開他們的路,便入了城西近郊一處僻靜竹林。
方才在街上,那幾個黑袍人顯然施展不開,而入了林中,他們便迫不及待率先向謝魇發起攻擊,幾道拖着黑色鍊條的飛梭飛向謝魇,雖說沒能擊中他,卻将林子封鎖起來,幾人配合着布陣将謝魇困住。
謝魇其實無心與他們糾纏太久,主要是鐘離淨趕他走的做法讓他有點在意,他還想盡快回去找鐘離淨算賬,或是借題發揮。
此地附近無人,謝魇也無需擔憂會引來城防軍,直接就放出威壓,破了幾人的困陣。
強者威壓之下,幾個修為比上回風雪樓派來的殺手稍高一些的黑袍人幾乎在瞬間倒了一片,被碾壓得根本無法再動彈。
結界将衆人與安靜的樊城隔絕兩邊,林中還站着的隻剩謝魇一人,他心裡記挂着回去收拾自家無情的小壞蛋,也懶得同他們廢話,直接發問,“你們是誰派來的?”
那幾人中的一人許是受不住了,在沉重的威壓下掙紮着啞聲開口,“你不是謝子陵!”
真正的謝子陵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撐破天最多隻有金丹期,而謝魇隻需放出威壓就能将數名元嬰期一名半步合體壓得動彈不得,絕不可能是謝子陵。
謝魇輕歎一聲,為他此刻的敏銳而面露憐憫,“你這麼聰明,看來我不能讓你們走了。”
幾個黑袍人神色難看,本以為隻是殺一個或許有些奇遇的年輕人,不曾想踢到鐵闆了。
聽謝魇的意思,定是要他們死了,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還是最先開口的那黑袍人,他同謝魇說:“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是誰派來的,隻要你放過我們,我保證今夜的事絕對不會外傳,你先放開我們。”
謝魇挑眉,“你先說。”
那被迫趴在地上起不來的黑袍人皺了皺眉,似乎有些惱怒,咬牙道:“你過來吧。”
謝魇果真走過來,但在靠近那黑袍人兩步外時又停了下來,頗為無奈地笑道:“想偷襲我?三歲孩童都不會上當,你覺得我會信?别廢話了,我可以不用你開口的。”
除了讓他們自己開口,謝魇還可以用搜魂之術,再耗下去,他的耐心也快耗光了。
那黑袍人神色微變,似有些不忿,眼裡又閃過一絲精光,冷不丁勾唇笑起來,謝魇此刻站在他面前,見他如此怪異的同時,也聽見了身後自己背對幾人的動靜,他又是一笑,在那風聲将近時微微偏頭。
“看來我還是大意了,讓你們還有力氣起來。”
一枚銀針幾乎在同時擦着謝魇耳邊而過,落到鋪滿竹葉的泥土上,折射出幽黑光芒,一縷黑霧從中飄出,飛快彌散開來。
“毒針嗎?”
謝魇嗅到黑霧腥冷的氣味,皺着眉屏住呼吸。
這個氣息……
黑霧籠罩住這片竹林,幾個龐大的黑影悄然自霧中舒展四肢,看起來像是某種妖鬼。
霧氣試圖混淆謝魇的視線,謝魇卻未錯過身後幾人慢慢化成龐大怪物的影子,他眼裡多了幾分趣味,回眸望向眼前的黑袍人——他的眼白正在快速地被紅色的血絲與黑霧吞噬,而他身上幾處不多露出的皮膚也漸漸變得血紅,慢慢漲大的身體将他的衣物撐破,他也在變成怪物。
通體血紅的人形怪物。
謝魇望着眼前已經慢慢蛻變成一座小山似的人形怪物,似喟歎般勾唇吐出兩個字。
“鬼族。”
這不就是他們妖族的老鄰居嗎?大家都嫌棄的鬼族,非人非妖随時瘋癫狂化的怪物。
謝魇又看了眼冒出腥冷黑霧的毒針,哪裡還猜不到這毒針裡應當就是催化這些鬼族人鬼化的藥,不過鬼族鬼化的時候完全失去理智,隻是被嗜血獸性驅使的怪物,即便能在瞬間變得更加強大,每次鬼化都會帶來給他們莫大痛苦,謝魇又是一聲憐憫的歎息,這不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嗎?而且還不巧招惹到他頭上……
幾座通身血氣的怪物嗅到林中唯一一個非同類的氣息,本能地将他包圍起來,此刻與他們相比,謝魇竟也顯得小巧玲珑。
“就算是老鄰居,你們動到我頭上來,還知道了我的秘密,我也是留不得你們的呀。”
謝魇非但不怕,還反過來憐憫他們,像是沒有聽到怪物們駭人的嘶吼,也沒有看到他們鋒利的獠牙與爪子,氣定神閑地擡頭望月,輕聲歎息,“真是不好意思了,幾位老鄰居,阿離該等得不耐煩了。”
今夜的雲格外多,幾度遮擋明月,竹枝上空的皓月再次沒入雲層,天地晦暗了片刻,晚風拍打竹葉,聲如浪潮,頗為喧嚣。
待月色重新照耀在樊城上空時,一陣風将輕緩的琵琶聲吹到城西竹林中,毒霧漸漸散去,露出幾具滿身血水的鬼族人屍體,許多黑色的小蛇自他們胸腔裡爬出,将吸收而來的紫色妖力獻給唯一站着的黑袍青年,謝魇原本帶着幾分蒼白病态的臉色變得紅潤,唇色也添上了豔麗的血色,給這張純良的假面平添幾分妖異。
收回最後一條妖力所化的小黑色,謝魇頗為享受地眯了眯眼,滿臉餍足地歎息出聲。
直到冷風送來遠處的琵琶聲,他睜開雙眼,琉璃般的冷厲豎瞳變回黑眸,輕撫纏在手背上的小黑蛇腦門,“哪兒來的琵琶聲?”
小黑蛇拿一雙烏黑的豆豆眼看他,顯然很迷茫。
謝魇也沒再折騰自己用妖力化成的小蛇,瞥了眼地上的鬼族人屍體,将小黑蛇收回衣袖下,便面不改色地循着琵琶聲走去。
鬼化後的鬼族人除了被殺死,隻有筋疲力盡才會變回人形,鬼化狀态下是完全不受控制,也無法搜魂的,謝魇不是沒有給他們機會,但最後到底還是不小心把他們都吸幹了,也沒問清楚他們是誰派來的,不過眼下這琵琶聲更讓謝魇在意。
這種鬼地方哪兒來的人,還三更半夜彈琵琶?
謝魇覺得這一定是個怪人,直到他走到竹林前,看到坐在怪石上有一搭沒一搭勾着琵琶弦的鐘離淨,他便又想,小壞蛋怎麼有這閑情逸緻?這小曲還挺好聽的。
而看到他走出竹林,鐘離淨便不再彈琵琶,擡眸的第一眼卻是一愣,“你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