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岩道:“大巫祭不會輸的。”
他冷不丁出聲,謝魇才想起來他們手裡還有這麼一個人,挑了挑眉,“差點忘了還有你。宋宗主不說話,也沒人把你當啞巴的。”
宋岩頓了頓,隻笑了笑。
謝魇撇嘴,他脾氣還怪好的?
“哈哈哈哈!”
大巫祭推開白千仞站起來,趔趄的步伐似乎随時要倒下,他近乎癫狂地揚天大笑,忽而掐訣,隻見他那邊十數名黑袍的鬼族人接連倒下,或跪倒或躺倒,隻是一個呼吸的功夫,他們整個人便幹癟下去,化為一具枯骨,而後滿身血氣都飄向了大巫祭。
大巫祭一邊癫狂大笑,一邊展開雙臂迎接這些血氣,血氣沿着鬼紋入體,慢慢修複他周身傷痕,大巫祭青黑的臉上也露出了享受的神情,他輕呼一口氣,朝封印陣一擡手。
“神蓮,開。”
石蘊和林酌月無不迷茫,林酌月還起了雞皮疙瘩。
“他在幹什麼?吸幹他所有手下?他瘋了嗎?”
同樣有此疑惑的人,還有謝魇和鐘離淨,二人面面相觑,忽然感應到什麼,齊齊看向雷柱,鐘離淨甚至面露急切之色,大聲急斥——
“林酌月,快!離開那裡!”
林酌月懵了,“什麼……哎!”
他們離封印陣最近,石蘊是随後發現底下封印陣有異常的,鐘離淨一開口,他就馬上拉着林酌月飛離此地,羽族的大護衛見情況不對,也緊跟着二人身後回到鐘離淨身邊。
幾人前腳剛走,底下的封印陣便爆發出一陣強烈金光,其中摻着幾縷紅光,一株八瓣紅蓮自封印陣中慢慢盛開,不染半分魔氣,甚至隐隐暗藏幾分雷霆之威,融入封印陣。
林酌月大驚:“什麼!八瓣神蓮不是被斬滅了嗎!”
在場許多人都有此疑問,包括白千仞,他看着身後那些化為白骨的鬼窟手下,談不上心疼憤怒,還有些漠然,但對于重生在封印大陣中的八瓣神蓮,他對大巫祭很是狐疑。
“大巫祭,這是……”
大巫祭收攏五指,封印陣中的八瓣神蓮也同時顫了顫八片花瓣,它原先被雷霆擊碎的兩片花瓣已然修補完整,一眼已分辨不出來具體是哪一片,整體透着一股玄妙的靈性。
大巫祭灰白的眼眸看向鐘離淨等人,揚唇一笑。
“沒有成功化成九瓣神蓮,确實有損神蓮威力,但八瓣神蓮經過方才的淬煉重生後,已然彌補了這份先天不足。鐘離淨,饒是你費盡心機,也不過是無用功,倒是要多謝你們方才的相助,幫我引來鎮壓之力淬煉化去八瓣神蓮的魔氣,才讓神蓮重生。”
林酌月怔了怔,下意識看向鐘離淨,面露自責。
“他什麼意思?”
鐘離淨閉了閉眼,心中恍悟,雖然晚了一些。他淡聲應道:“沒什麼意思,他想賭一把,模仿靈寶天劫,引來雷霆淬煉半成品的八瓣神蓮,若敗了,他怕是活不成,而今的結果,也不過是他賭赢了而已。确實是場豪賭,但他怕是傷了根基,最後要用那麼多手下的命療傷也不會馬上就恢複,我欲殺他,易如反掌。何況若他這八瓣神蓮有用,如今又是在等待什麼?”
林酌月愣了下,反應過來也是,轉頭看向大巫祭。
小壞蛋九成九是在哄林酌月,不過他這麼一開口,大家的心都算是穩住了。何況先前大家确實都沒想到,大巫祭竟能下得如此決心?
謝魇搖頭失笑,“若這八瓣神蓮真的能打開封印,他有心放出魔神,又為何遲遲不動手?”
林酌月悟了,撫掌道:“是啊!那你快打開封印啊?”
他想通之後,還反過來挑釁大巫祭,石蘊扶額搖頭,簡直沒眼看,大巫祭也氣得咬牙。
不過大巫祭到底不蠢,捏緊拳頭又放下,“不錯,為了護住我這八瓣神蓮,我也是有得有失,八瓣神蓮完成了淬煉,我卻也無法再控制它,但它已然融入封印陣,我隻需再做一步,便能讓它開啟封印之門。”
林酌月警覺地握緊真劍,還不忘虛心請教對手。
“最後一步,是什麼?”
大巫祭當然沒傻到說出來,但他身影一閃,已近了幾人身前,不,應該是靠近了謝子陵。
鐘離淨道:“他要的是謝子陵!”
真劍再出,倏然攔在大巫祭身前,大巫祭隻能後撤,隻是片刻停頓,羽族護衛已然襲來,石蘊召來玉劍,與其一同圍攻大巫祭,林酌月眼疾手快握住真劍劍柄加入戰局。
“就知道這隻大烏雞沒安好心!你放心,剛剛不知道你到底要幹什麼,被你鑽了空子,讓你賭赢了一把,這次謝子陵我肯定不能讓你!”
謝子陵本就重傷虛弱,被這麼一吓,臉色更白了,下意識倒退幾步,偏頭又咳出一口血。
謝魇也不是多好心的人,給他丹藥讓他吊命就不錯了,咳血跟他無關,他還笑得出來。
主要是笑林酌月。
“當面給大巫祭起外号,大巫祭怕是氣得不輕吧?”
鐘離淨默默看向他。
第一個這麼叫的分明是他。
方才鬥過一場,雙方都有損失,如今對于白千仞那邊來說是敵強我弱,而且多數人還是自家大巫祭幹掉的,雖說這些人不重要,如今再打起來,他不顧與三人纏鬥起來的大巫祭,視線卻頻繁放在鐘離淨身上。
白千仞眸光一定,終于出手。
白衣身影一閃身到了大巫祭身側,就在幾人以為他要幫大巫祭時,他又是一個瞬移出現在鐘離淨身後,手握成爪抓向他的後心。
正如他們鬥了這麼久,都已疲憊,鐘離淨可是從困陣裡面就一直在消耗靈力的,又曾經被鏡靈所傷,沒見他從剛才開始一直沒有再動手吧?這隻能說明他已經打不動了!
倘若有心殺他,此時不動手,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白千仞勾唇冷笑,指尖化出鬼族獨有的尖利指甲,深灰的色澤,在金光雷柱下倒映寒光。
然而,就在他要掏人心窩前一刻,鐘離淨緩緩偏頭,冰藍眼眸不帶一絲溫度地看向他。
白千仞大驚失色。
與此同時,鐘離淨看似輕巧的一個拳頭更快的打在他胸腹上,這一拳帶着靈力,打得白千仞整個人倒飛出去,轟的一聲趴在地上。
白千仞猝不及防,懵了一陣,才被周身痛楚喚醒。
“鐘離淨,你敢……”
還沒等他爬起來,他又重重倒回地上,鐘離淨一腳踩在他後心上,地面突然龜裂開蛛網一般的紋路,白千仞口中又是一聲急喘——
這一腳可謂重逾千斤,幾乎要将他的脊椎骨踩斷!
“你!”
白千仞又氣又狠,死死瞪着眼睛看向鐘離淨,便見鐘離淨微垂藍眸,冷漠地斜睨着他,仿佛看死人一般,又透出幾分輕蔑不屑。
“要麼滾,要麼死,選一個。”
謝魇站在一邊笑眯眯旁觀,看白千仞顫抖着說不出話的樣子,給鐘離淨豎起了大拇指。
“打得好!”
别以為他沒聽見,不久前白千仞還偷偷罵過他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