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鐘離淨在對自己的過去感興趣,謝魇是始料未及的,笑問:“怎麼說到我身上了?”
鐘離淨看向搖籃,随口道:“聊到這裡,有感而發。”
謝魇擡手攬上他清瘦的肩頭,與他一同看着搖籃裡潔白瑩潤如大珍珠一般的兩顆蛋,“妖族大部分弱小的妖族都喜歡跟族群生活在一起,也會作為族中大妖的擁趸,主動供奉大妖,或是孝敬修煉資源,祈求大妖的庇護,我們蛇妖一族也是如此。”
他靠得近,也能感受到兩顆蛋比前些天活躍許多的靈識,伸手摸了摸那顆仍未收回自己的仙靈氣息的波紋白蛋,頗有些欣慰,也有些心疼,于是順手多喂了它一些妖力。
“我因身上有一部分人族血脈,幼年時在族中并不好過,不過那時老妖王許是擔憂螣蛇轉世會奪走他妖族之首的地位,得勢後便一直打壓妖族中有可能出現螣蛇轉世的族群,尤其是蛇妖一族。族中備受煎熬,血脈越強被打壓得越狠,誰還有空來欺負我一個小妖?再有大長老一直都很照拂族中小蛇,我倒是沒受什麼委屈。”
鐘離淨看他總是會給沒有裂縫的波紋白蛋多喂一些妖力,因為這顆波紋白蛋的靈識自出生起就很微弱,又分給同胞兄弟仙靈氣息,鐘離淨有時也擔憂它會受不住,也會多關注它一些。謝魇的舉動與他恰好不謀而合,他的冰藍眼眸不覺柔和許多。
“老妖王既然是因為忌憚螣蛇轉世打壓妖族,那你後來又是怎麼當上老妖王的徒弟的?”
“這就說來話長了。”
謝魇垂頭看他,眸中含笑,“佘長老還在門外等,阿離你說,我們是見她還是不見她?”
這家夥顧左右而言他,這是不願意說了,估計那時肯定吃了不少苦頭。但佘長老也确實還在門外等着,外面遭罪的可是鐘離淨自己收下的妖仆,他也不能坐視不管。
“去看看吧,我這情毒也該解了。”
說起情毒,謝魇總有些不放心,又一臉不舍地松開他,歎道:“好吧,我讓人放她進來。”
他給金雕傳音吩咐了一句,不一會兒就察覺人到了殿門前,緊跟着傳來佘長老的聲音——
“屬下求見妖王。”
今日倒是挺禮貌的。
謝魇與鐘離淨心照不宣地對了一眼,便一同去了外間,謝魇揮出妖力,将殿門由内打開。
佘長老就在殿門外,那一雙豎瞳正盯着身旁不遠。
小小一隻的金雕後是一條團成一團的白蛇,察覺到佘長老不善的眼神,金雕立馬挪開。
而小白蛇一看擋箭牌跑了,也一溜煙縮到了廊柱後。
佘長老臉色黑沉下去,可妖王還在裡面等着,她再氣也隻能冷哼一聲,拂袖進入殿中。
“妖王果然在鐘離道友這裡,兩位小妖王也帶回來了?”
她赤足走進殿中,身上的銀飾他那叮鈴鈴地響着,說着還探頭往被青紗遮掩的床榻看。
還沒看到藏在裡面的蚌殼搖籃,謝魇故意沉下臉輕咳一聲,牽着鐘離淨在茶幾前坐下。
“兩個小家夥好得很,佘長老有心了。”謝魇慢吞吞倒了杯靈茶遞給鐘離淨,才冷眼看向佘長老,“說吧,你今日過來到底想要做什麼?”
雖然兩顆蛋關乎蛇妖一族的未來,但謝魇這親爹都不緊張了,佘長老也就是随口一問,聞言便拎起手裡的酒葫蘆,嬌豔容顔露出無辜又真誠的笑容,“給鐘離道友解情毒啊!昨日不是說好了今日會來嗎?”
“誰跟你說好了?”
謝魇想都沒想就拒絕道:“先前說過讓你徒弟給阿離解情毒,你回去,讓青婵過來吧。”
“這可不行。”佘長老抱住自己的酒葫蘆,很是防備地看着謝魇二人,“青兒那小丫頭才多大?她哪裡會解情毒?再說了,妖王和鐘離道友俱是男子,男女授受不親啊!”
謝魇愣了下,嗤笑一聲,斥道:“隻是讓她來解毒,佘長老何必多慮,你不也是女妖嗎?”
佘長老輕呵一聲,翹起蘭花指輕拂鬓邊碎發,斂起一身冷厲,唇邊笑意可謂千嬌百媚。
“屬下已是兩千年的老妖怪,不怕名聲受損,可青兒年紀尚小,什麼都不懂,萬一無意輕薄了鐘離道友,屆時妖王你可不會放過她。”
身為蛇妖一族最強的大妖之一,佘紅仙是生得極美,不故意陰着臉時也是魅惑十足的。
但她這魅惑姿态,在座一人一妖卻都覺得一言難盡。
鐘離淨險些被茶水嗆到,緩緩放下茶杯,别開眼沒再看她,倒是沒太在意她口出狂言,隻是覺得她今日這樣不大着調,與昨夜那樣執拗地盯着自己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謝魇也如鲠在喉,他不覺得青婵那小丫頭會無意輕薄自家阿離,但他現在懷疑佘長老會。
謝魇有些不悅,“你想要回你家那條離家出走的小蛇,此事阿離已經跟我說過了,若那條小白蛇願意跟你回去,你就帶回去,但若是他不願,本座會留下他繼續侍奉阿離。”
佘長老眸中妖媚笑意霎時淡了下去,面色黑沉,她來這裡見了百裡雪不止一回,那臭小子一味躲着她,又怎麼可能願意跟她回去?
可見鐘離淨并無異議,謝魇又态度強硬,佘長老就知道她定是不能順利把人帶回去了。
不過……
佘長老眸光一轉,嫣然一笑,“妖王這麼說,屬下明白了。不過左右鐘離道友還在島上養傷,身邊離不開人,屬下認為,讓那小子留下多幫扶道友一段時間也無妨,待過些時候,屬下再與他談一談回妖族的事。至于今日,屬下當真隻是來解情毒的。”
沒想到她還不死心,壓根就不想讓她幫鐘離淨解情毒的謝魇正要反駁,佘長老卻先擡起素手,一株靈光灼灼的草藥随即浮現半空。
“妖王莫要緊張,屬下也不是那等不正經的妖。鐘離道友且看,這株天階滌魂草便是我準備用作拔除殘餘情毒的藥引。”佘長老又舉起手裡的酒葫蘆,“再加上我這一壺取不盡的回元靈液,還能幫你恢複精血。”
看她如此正經,謝魇到嘴邊的話就說不出了,他勾了勾手指,将那株滌魂草召近前打量。
“你是認真的?”
佘長老哼道:“徒弟有事師父幫忙,自然是真的。她若是治不好,最後不也得讓我出手嗎?可她又沒接觸過情毒,萬一失了手,妖王你可不會憐香惜玉,放過我的小徒弟。”
靈草沒有問題,她手中那壺回元靈液先前也給兩顆蛋用過,即便沒什麼用也沒任何害處。
謝魇面露遲疑,看向鐘離淨。
其實鐘離淨本來也沒有抗拒過,佘長老和青婵本就是師徒,佘長老又是極樂宮的人,就算對他這個人族有點小意見,也沒道理害他。
何況昨夜見到佘長老那樣為情所癡的一面,他覺得,佘長老對他并無惡意,至少是現在。
謝魇此前也說過,自從佘長老從禁地出來後,再沒有殺過一個人族,這樣的人會因為對他的那點意見就壞了自己的誓言開殺戒嗎?
她的兩個徒弟還在島上,百裡雪也在鐘離淨這裡。
她不會的。
知道謝魇想讓自己拿主意,鐘離淨颔首道:“既然如此,解情毒一事,就有勞佘長老了。”
佘長老笑道:“還是鐘離道友爽利,不像妖王,防我跟防賊似的,生怕我會碰壞道友。”
就算相信佘長老是真心接情毒的,這樣不給自己面子的屬下也是叫謝魇高興不起來,他面無表情道:“佘長老若能老實些,本座也能對你多放心些。好了,你要如何解毒?”
“藥材我都備好了,就看鐘離道友何時方便,煉制解毒丹,借藥力逼出幻情花毒的餘毒,徹底拔除情毒的根本。”佘長老根本不在意謝魇自己的評價,自顧自跟鐘離淨說道:“聽聞先前妖王給過鐘離道友我們妖族壓制情毒的秘法,如今鐘離道友身體虛弱,那情毒恐怕會趁虛而入在你體内紮根,必須早日解除,否則必定反噬。”
佘長老眸光一轉,看向謝魇,掩唇藏起唇邊的揶揄笑意,“剛中幻情花毒,還未洩出精元時本該是最佳的解毒時機,倘若那時鐘離道友能堅守道心,又或是無人引誘……”
她看謝魇的眼神,似乎已經認定了謝魇是破鐘離淨道心之人,又遮羞一般為謝魇掩飾。
“不過鐘離道友已然錯過了這個機會,那情毒即便被你用秘法牢牢壓制住,多少也會在你體内紮根,此刻要解情毒确實有些麻煩了。”
謝魇皺了皺眉,低頭靠近鐘離淨耳邊,壓着聲音說:“佘長老雖然醫術不行,解毒還算有一手,煉丹也是不錯的,不過阿離若是還沒有準備好,我們過兩日再解情毒也行。”
佘長老聽到這話隻是撇嘴笑了笑,半點也不着急,隻等着看鐘離淨這個人族小輩怎麼說。
至少,這個漂亮的人族小輩應當能聽出她在調侃他吧?
不過沒料到鐘離淨面色根本毫無變化,冷靜的冰藍眼眸看向紗帳内的蚌殼搖籃,很快做了決定,“就今日吧,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早日拔除殘餘情毒也好早日恢複修煉。”
謝魇立時嚴肅起來,“好,我就在這裡給阿離護法。”
鐘離淨莞爾一笑,便看向佘長老,“佘長老,辛苦你了。”
沒想到妖王會這麼聽鐘離淨的話,鐘離淨這個人族小輩也是定力非凡。佘長老心下思忖着,斂去眼底詫異,便也提出了要求,“我需要一間丹房,還有道友體内的毒血。”
既然已經決定解情毒,鐘離淨沒有半點遲疑便站起身來,又回頭看了眼紗帳内的搖籃。
謝魇見狀了然道:“一會兒族老們就會過來給兩個小家夥喂妖力,我們走開片刻也無妨。”
他說着給鐘離淨傳音:“殿中有法陣護持,搖籃上也有法陣,讓金雕看着,阿離放心吧。”
鐘離淨點了點頭,又給鏡靈傳音,讓他過來守着。
三人即刻起身去偏殿,出門時鐘離淨看見纏在檐下橫梁的小白蛇,偏頭示意他跟上來。
百裡雪隻好化出人形,畏畏縮縮地跟在幾人身後。
佘長老餘光瞥見他,面色有些不大好,卻沒出聲。
擔憂影響到兩顆蛋所在的蘊養法陣,謝魇安排的這處偏殿不算太遠,也說不上太近,就在冷泉旁,整座偏殿透着一股沁涼的靈氣。
這座偌大的金麝島上有許多空殿宇,尤其要數鐘離淨住的中央主殿最為華美,這裡離得不遠,也是寬敞華麗,用作丹房綽綽有餘。
佘長老的解毒丹要需要鐘離淨身上帶有情毒的毒血為引,倒是與很多丹修不大一樣,不過在那之前,她要先淬煉其他藥草,故而一過來,她便取出了丹爐以及一并藥材。
赤金丹爐透出淡淡的紫氣,鐘離淨不免多看一眼。
謝魇不是頭回見,低聲道:“佘長老自煉丹來幾乎掏空了我極樂宮的靈草庫,不過她煉丹天賦确實也還可以。這紫金丹爐,至少該是半步仙階的丹爐,有那紫氣加持,丹藥若成至少也是上品或極品,不過我還是頭一回見佘長老取出她這寶貝丹爐。”
佘長老掐訣掀開丹爐,将各種藥材投入爐中淬煉藥液,還抽空回了謝魇一句,“這不是事關鐘離道友,屬下必須做到萬無一失嗎?”
若非佘長老确實能耐,謝魇也不能容忍她一次次的頂撞,自認小心眼的謝魇甚至習慣了,沒理會她的陰陽怪氣,牽起鐘離淨叮囑道:“阿離一會兒若是疼了,定要與我說。”
這還沒開始呢。
鐘離淨心下有些無奈,隻好點頭,發現百裡雪不見了,回頭一看,才見他他早就躲到柱子後面,探頭看到丹爐時眼睛似乎在發亮。
鐘離淨暗暗挑眉,眼底迷茫。
佘長老運轉起妖力,點燃丹爐,卻還是嫌不夠,又回頭道:“妖王,借你那妖火一用!”
謝魇不想理會她,倒也配合地凝起妖火投入丹爐。
暗紫色的妖火一入丹爐,就像是點燃了丹爐的紫氣。
佘長老适時取出酒葫蘆裡的回元靈液,用妖力引入丹爐,在妖火炙烤下融合各色藥液。
藥液融合十分順利,佘長老也不忘贊道:“不愧是焚天妖火,妖王放心,這丹藥差不了!”
鐘離淨有些迷茫地看着二人,謝魇向來自覺,當即在他耳邊解釋,“我早些時候收服了一頭九階火獸,這妖火就是那時收集的。這紫金丹爐品階太高,普通妖火不太好用。”
鐘離淨隻見他用過妖火,知道那火強橫,這由來卻是頭回聽聞,點了點頭,并沒有多問。
藥液淬煉融合得差不多,佘長老的神色也凝重起來。
“鐘離道友,該你了。”
鐘離淨心領神會,調動靈力将壓制在體内的情毒分出來一縷,僅僅隻是一縷,情毒即刻融入血脈,猶如脫水的魚兒終于回歸大概,瘋狂地往四肢百骸流竄而去,叫他渾身一顫,勾起了千絲萬縷的脈脈情絲。
謝魇忙扶住他,“阿離?”
隻是一點情毒,還能忍耐。鐘離淨深吸口氣壓下心頭悸動,靈力化刃劃破指尖,逼出來一滴被詭異的玫紅色毒氣萦繞的毒血。
乍一看,這毒血就像一支妖冶的粉花,誘人迷亂。
鐘離淨咬了咬牙,掐訣将毒血送往丹爐。佘長老随即運轉妖力,将毒血融入爐中藥液。
做完這些,鐘離淨幾乎耗光了全身力氣,腳下一顫往後倒去,所幸謝魇一直扶着他,将他攬入懷中,待鐘離淨封住幾處穴位,再次壓制住情毒,緊繃的身體才又放松下來。
正如佘長老所言,他現在身體虛弱,修為大跌,壓不住殘餘情毒便會反噬。而情毒被壓制太久,反噬也會越狠,方才他隻是放出一縷情毒,感覺就不亞于初次情毒發作。
看來這些時間,殘餘情毒已經在他體内深深紮根了。
果然還是要早些解情毒。
謝魇扶着鐘離淨坐下,将妖力渡入他體内幫他疏導靈力,見他臉色慢慢好轉才收回手。
“感覺如何?”
鐘離淨松了口氣,“好多了。”
謝魇頓時有些懊悔,“當初是應該早些逼出餘毒的。”
鐘離淨緩了口氣,提醒他道:“那時不是說了嗎,解情毒的事也隻能等到妖胎出世再說。”
道理是這個道理,謝魇還是很擔心他的身體,“情毒在阿離體内太久,隻怕是不易拔除了。”
那邊佘長老關上煉丹爐,到了最後一步,将藥液凝練成丹丸。這一步不能有任何差池,否則會影響是否成丹,以及成丹的品相。
佘長老凝神煉丹的樣子極為認真,讓鐘離淨下意識回頭去找百裡雪,找到的這條小白蛇躲在紗帳後,正兩眼發着光地盯着煉丹爐。
謝魇跟着鐘離淨看去,見到這一幕,不由笑出聲,“這條蠢笨的小白蛇也喜歡煉丹嗎?”
鐘離淨回想了下自己與百裡雪不算太長的接觸,緩緩搖頭,“從未見他煉過什麼丹藥。”
謝魇笑道:“其實佘長老也不是到極樂宮之後才開始煉丹的,她那樣熟練,怕是早前在禁地裡就已經在煉丹了,若是這樣的話,那這小白蛇在禁地長大,應當也耳濡目染會一些,看他這樣也是喜歡煉丹的?”
鐘離淨仍是搖頭,“看他自己意願吧,我與他隻有百年契約,他先前幫過我,我自有報答,至于其他的事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
謝魇好奇歸好奇,聽他這麼說也沒再多問,正好指間指環亮起閃光,讓他多看了一眼。
鐘離淨問:“怎麼了?”
謝魇抹去那一縷靈光,“大長老也過來了,沒什麼事,正好讓他們先留下來照看兩顆蛋。”
那些族老都聽謝魇的,尤其大長老,更是謝魇的忠誠屬下,鐘離淨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大長老在就好。”
忽地,丹爐出現異動,似丹氣不穩,隐隐出現要炸爐的迹象,謝魇見狀忙護住鐘離淨。
“快成了。”
他話音剛落,丹爐轟然往上空噴發出一道紫金色光柱,靈氣四溢,透出一股無形威壓。
這是高階丹藥成丹時與天地共鳴的迹象,謝魇用妖力布下結界,護住鐘離淨與百裡雪。
不多時,紫金光柱淡去,散發着金光的碧玉靈丹浮現在丹爐上方,上面刻着許多金紋。
清潤如春雨的丹氣随即噴薄而出,令人心曠神怡。
佘長老長舒一口氣,站起身來,擡手用妖力攝來碧玉靈丹,讓其懸在掌心上打量起來,一雙豎瞳倒映靈光,也透出幾分雀躍氣息。
“不錯,八品碧靈丹,足夠拔除情毒了,還能順道調養好神魂力量,快速恢複元氣精血。”
謝魇這才撤去妖力結界,帶鐘離淨近前,“好了?”
百裡雪沒敢跟過來,卻也眼巴巴看着那枚碧靈丹。
丹藥品相分為九品,超過九品則為仙品,這枚碧靈丹介于八品到九品之間,已是極好了。
“有鐘離道友那滴毒血為引,碧靈丹的藥力會盡快找到幻情花毒所在,并将其連根拔起。”
佘長老毫不留戀地将丹藥放入玉盒中,交給謝魇。
“别怪我沒提醒,這丹藥要盡快服用,方才我見鐘離道友體内餘毒已經愈演愈烈,再放任下去,毒性會越來越強,最終會侵蝕元神。”
聽到她說得如此嚴重,謝魇有些狐疑,但還是将丹藥交給了鐘離淨。鐘離淨伸手接過,點頭道謝,“辛苦佘長老為我煉制解毒丹。”
佘長老坦然受下,“你這情毒,冷泉剛好可以克制一二,在那裡服藥解毒,藥效會更好。”
丹藥在手,鐘離淨已不想再等了,這便看向謝魇。
數月來,情毒對他的影響不可謂不大,即便他不同意謝魇也不能順利與他雙修,但受制于情毒,屢屢失控,他早就忍受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