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五百年過去,猴子被一個白臉和尚放了出來。
一路西行,路上敲過老虎,打過強盜,戴了個緊箍,收了一坐騎,還燒了幾個和尚,鬥了一番黑熊……
當他們西行的腳步來到高老莊,唐僧師徒兩人便遇到了他們一路上以及後面整段路程中最不穩定的因素。
……
烏斯藏國高老莊,在莊中地勢最高之處有座閣樓。
其他地方燈火通明,唯獨這裡冷清幽靜。
高翠蘭端着托盤款款而來,熟練進門口,順着樓梯往上。
窈窕倩影身着一身粉色羅裙,步伐輕緩,手中托盤異常平穩,到門前卻是猶豫了一下,還是擡手輕叩。
“咚咚咚”
屋内靜了半晌,才傳來一道男聲,“進。”。
‘他今天來了!’
忍不住露出笑容,高翠蘭壓下心中雀躍,徐徐推開木門。
盈盈杏眸隔着一層帷幔張望,“卞公子,我來為您送酒。”
閣樓窗戶大開,月光擁擠而入,帷幔飄動中,躺椅上模糊影子并沒有立即回應,仿佛也在猶豫。
然後一道慵懶的聲音傳出,“我自帶了酒水,多謝高小姐好意。”
高翠蘭急道:“公子,這是上好的桂花釀,您嘗嘗可好?”
“……那便多謝高小姐了。”
高翠蘭欣喜彎唇,緩步過去,先是為空了的酒杯斟滿,然後換掉了桌上幾近見底的酒壺。
卞莊自稱福陵山人氏,是去年來到高老莊的,從地主手中救下了被強娶的她。
見到對方的第一眼,高翠蘭的心跳便有些控制不住,最終向父母道明了心意。
高員外夫妻見卞莊一表人才,家世清白,便也同意了,遂與卞莊同說,促成了這門喜事。
不想,婚宴當天卞莊喝酒誤事,不勝酒力露出豬妖真容,一頭粗黑鬃毛,臉上吊眼獠牙,好不兇惡。
高家所有人大驚失色,索性并未讓賓客瞧見引起慌亂,這婚最後自然是沒結成,草草散了場。
隻是迫于妖怪實力,高家隻能默認對方的提議:婚約可以延後,給他們一年緩沖時間,期間不論高員外夫妻想沒想通,一年後都沒得商量。
之後,高員外家不是沒想過請法師高人過來除妖。
然而一個個嘗試過,沒人能敵得過那豬妖,甚至都沒能逼得那豬妖出面,有些便已吓得屁滾尿流,衙役官差更是不敢接手。
高家在這一年愁眉莫展,但是這裡面并不包括高翠蘭,因為她對卞莊的心意并未因對方妖怪的身份而改變。
這一年間,卞莊其實少有出現,出現了也隻會待在閣樓那扇寬大的窗前賞月飲酒。
高家衆人對妖怪之流恐懼異常,又怕怠慢惹其不快,隻高翠蘭自願接近。
高翠蘭輕輕放下酒壺,卻躊躇着并未離去。
躺椅上的人因角度看不見面容,似乎正在專注賞月。
斟好的酒被他不客氣的端走飲盡,卻連頭都沒擡,隻懶懶開口:“夜色不早,高小姐還是早些歇息吧。”
高翠蘭偷偷瞧了眼躺椅上的人影,那身鮮紅的衣裳在月光下顯得有些暗沉,肌膚卻被映照得如同白玉一般,微卷的長發随意垂落着,發色偏淺。
即便隻能看到對方側顔,高翠蘭也緊張得揉搓着袖角,輕聲道:“卞公子……你可還記得之前說過的話麼。”
卞莊輕笑了下,“我說過很多話,不知高小姐說的哪一句。”
高翠蘭抿了抿唇,最終還是鼓起勇氣,“你之前說過我們的婚期……”
“……哦!”躺椅上的人有些恍然大悟,終于坐了起來,動作間露出衣擺下不着襪履的赤足。
卞莊轉眸望着高翠蘭,“一年之期已到,高員外終于想通了?”
帶着笑意的臉龐突然印入眼底,高翠蘭被沖擊得有些微慌亂,臉上更是帶着羞紅。
“沒有沒有,父親還并未給出答複,是……是我……”
“不過高員外沒想通也沒關系。”卞莊打斷,提起酒壺繼續給自己倒了杯酒。
“他們的想法都不重要,既然一年之期已到,那麼婚約三日之後便舉行,望小姐能去告知令尊,明日便可開始準備了。”
卞莊唇邊的笑容有些肆無忌憚,卻更惹得人心驚肉跳。
高翠蘭眸光微閃,臉上的笑容再壓制不住,面容雖因羞澀而隻感熱意,卻忍不住大着膽子擡手撫在了小桌上那隻修長素白的手背上?
“公子放心,前日聽丫鬟說,能找的地方都找過,已經沒有法師高人願意來這,父親母親已然放棄,怕是隻得同意我們婚約了。”
“……”卞莊不知道為何這小女子突然這般大膽,不動聲色抽出手,倒酒飲下,“那便好。”
“那我明日便是與父親說,不打攪公子了。”說完,高翠蘭步伐輕快的退去。
卞莊放下酒盞,重新躺了回去,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這麼快就一年了啊……”
因不知具體時間,他提前了一年來到高老莊,索性問題不大。
隻是這位高小姐似乎跟書中所寫有些不同啊。
《西遊記》那本書的大緻内容還在他腦海,可惜天道反應太快,沒有細節可供他借鑒,隻知曉大概的人物和事件。
照書中所說,他跟着唐僧曆經九九八十一劫難後,得了個淨壇使者的名頭。
這個職位應該是如來特地為豬悟能量身定做的,負責清理和享用佛教信徒供奉給佛祖的食品和其他貢品。
簡而言之,悠閑自得啊。
也就是說,他跟着唐僧孫悟空混過這一路,到時候他就能當個什麼都不用做的幹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