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敵國,複失地,安天下皆是謝延所為。”宋觀棋略微蹙眉,鄭重道,“這天下共主的位置,非他莫屬。”
……
奉天宮變,五大家也不得安甯,芈府當家收到謝延的帖子,險些就地暈過去
事到門前,是福是禍也躲不過
平素在奉天有名有号的纨绔公子恰好在府,芈竹也跟着過來湊這一席熱鬧
芈父面上撐着不自然的笑,話沒說兩句就要奉酒
“殿下一路辛苦,老臣敬您一杯。”
說罷,幹脆悶了滿盞,仰頭時借袖袍遮掩,悄悄打量面前人
能與謝延平起平坐的尚沒見過幾個,芈父自然也聽過些許風言風語,猜到坐在一邊的,便是謝延從北野帶回來的人
他暗自掐了手心一把,心中對謝延那點兇神惡煞又昏聩輕薄的印象愈發深刻
謝延牽出一抹笑,回敬一杯
芈竹埋頭顧着酒菜,恍而擡起頭來,不知真傻假傻,直言不諱道:“殿下,你從奉天逃出來,沒有人抓你嗎?”
席間默了半瞬
話音未落,芈父差點一口酒噴出來,嗆地直咳嗽,忙不疊罵道:“逆子!胡言亂語!還不快給殿下賠罪!”
謝延兀而一笑,絲毫沒有怪罪之意,善解人意道:“芈公子說笑了,我與韓總督交情不淺。況禁軍不是紙老虎,豈是讓别人輕易逃的脫?”
此話一出,芈氏父子皆是愕然
“哈哈哈……”芈竹被謝延一眼看地頭皮發麻,隻好大笑掩飾,“殿下!如此說來,我們有緣分啊!韓總督的朋友便是芈竹的朋友,芈竹鬥膽高攀一回!哈哈哈……喝酒喝酒。”
芈父被二人一席話砸地暈頭轉向,完全顧不上主次之分,一味跟着芈竹朝謝延敬酒搭話
夜間散席,謝延推脫不過,隻得留宿芈府
待那屋熄燈,芈父才敢把芈竹拽到書房訓話:“芈竹啊芈竹!你是要害死為父嗎?”
芈竹被唠叨地耳朵疼,癱在軟墊,不耐道:“父親……倒是聽兒子說兩句啊……”
“你說……我看你能說出什麼花來!”芈父将右手背連砸在左手心幾十下,忿忿道,“你作什麼把這兩尊……兩尊……嗐……作什麼勸他們留在府裡。今夜過後,被奉天那頭知道,該怎麼辦!”
“父親!”芈竹站起身把芈父拉回位上,無奈長舒一口氣,“父親,冷靜……冷靜。”
芈父還欲開口,梗塞在喉嚨,最後化為重重歎息
“您沒聽到韓總督的名字麼?”芈竹耐心道,“晟王沒明說,但他敢把韓總督的交情擺在明面上,裡面又能作假幾分?您别忘了,晟王離都那日,我剛從韓府回來……”
“那……那……一個禁軍總督,怎麼敵得過隻手遮天的楊相?”
“不然……”芈竹倏地正色,“楊相雖位高權重,但内外城兵符皆不在他手裡。沒有尺寸之兵,如何守得住權?”
“可是……楊懷仁手裡有太子啊!皇上去的遽然,子嗣又稀薄,膝下就剩這一個皇子,生母還姓楊……”芈父神色為難,又氣又歎,“晟王與韓總督,名不正言不順,敢問滿朝文武,天下百姓,有哪一個會服氣?”
“父親……韓總督手握内城兵符,他既沒下令調動芈州守軍封鎖城門,我們便不要妄動,隻将人放過去。”芈竹緩聲道,“左右也是韓洄失職,韓總督心裡明白,怪不到芈府頭上。楊懷仁在這等關頭,最該對付的也不會是五大家。”
芈竹心下百轉,不禁擰眉,道:“如若我們今日不放人回去,來日時局颠覆,恐有殺生之禍……”
“北野……雖說相臨芈州……”芈父一時間沒能弄清楚芈竹的話,“也不得陡然出兵……内城守備軍仍在。晟王背了罪名,豈有主動威逼芈州之理。”
“父親……”芈竹道,不住将聲音一壓再壓,“五大家都忽略了……晟王骨子裡浸透的,也是謝氏皇權的血。他手裡握的是王劍,又戰功赫赫,頗得民心,這世間已經夠亂了……古訓如若不經用,沒有什麼是不能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