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維萊特垂眸,目光停在蒲從舟逐漸變得半透明的身軀上,說:“你沒有時間了。”
蒲從舟也注意到了,聲音停住,沉默一會,喃喃說:“……可惡,之前應該讓你親的。”
那維萊特微微睜大了眼,伸去撫蒲從舟臉頰的手摸了個空。蒲從舟驟然消失,像之前無數次那樣,那維萊特懷裡一空,再看時,像一陣風吹過,什麼也沒有了。
————————————————
蒲從舟從璃月的小屋醒來後,想也沒想,就溜去璃月港找鐘離。
沒什麼别的原因,那維萊特的事比較急,蒲從舟不太想再去自己吭哧吭哧啃大部頭的書和資料琢磨了,她想看參考答案。
然後蒲從舟急匆匆地到了月海亭,落在甘雨的辦公桌前,生生把埋頭苦幹的甘雨吓了一大跳。
“……帝君?他似乎很忙,這兩天我都沒看見他人呀。”甘雨無奈地說。
“忙什麼忙?就前幾天他還找上門,安排了什麼仙人的小聚,我看他是閑着慌!”蒲從舟氣急,她也知道璃月帝君素來很忙,把行程安排的一點不錯。蒲從舟誕生幾十年了,一直以來都是蒲從舟找鐘離難,鐘離找她很容易。
不過鐘離也不能在這種時候掉鍊子啊!
看着蒲從舟着急的模樣,甘雨說:“不是帝君閑……而是帝君一直很在意你呀,經常把你安排到他的行程裡去。”
“對哦!鐘離很在乎我來着!”蒲從舟左手的拳頭拍上右手的巴掌,急火火地對甘雨說,“謝謝你啊!”
說完,蒲從舟驅動神之眼,一溜煙飛走了,單獨留下甘雨一人在原地怔神,看着蒲從舟的背影,好半天才自言自語說:“為什麼謝謝我?我沒幫上怎麼呀……”
————————————
蒲從舟開始熬夜。
一個通宵一個通宵地在璃月港的藏書閣裡看書,誰勸也不聽,甘雨和魈來過幾個回合,甚至連留雲借風真君都來瞧了蒲從舟一回。
熬到第三個通宵的時候,蒲從舟終于等來了鐘離。
燭火哔啵一聲響,蒲從舟從密密麻麻的記錄中頭昏腦漲地擡頭,就看見面前穿着長衣的身影,如釋重負地說:“帝君,您終于來了!”
鐘離難得地輕歎一聲,繞過蒲從舟,注視着她身後一排排的書,說:“如果你是單純為了尋我,大可不必這麼折騰自己。”
蒲從舟哪管鐘離說了什麼,激動地一躍而起,扯住鐘離的一角衣擺,小聲說:“爹地爹地,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認真回答我啊!”
“說吧。”鐘離借着黯淡的燭光,目光掃過書籍,歎息着說,“也說給我聽聽,是什麼問題困擾着你,讓你兩日不安眠。”
“就是,那貴族啊。”蒲從舟說,“如果有一群家族勢力很大,攪和得帝君你沒辦法按照你的想法辦事,帝君你會怎麼做啊?”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鐘離緩緩地說,在古籍間漫步,蒲從舟就跟着他,恨不得把他每個字都給記下來,“貴族因‘利’聚集,就應讓‘利’給他們,以達成目的。”
蒲從舟腦子轉的飛快,又問:“那怎麼樣才能給貴族利益,又不傷害帝君的利益呢?”
“一般而言,我會調整稅率。”鐘離說,“貴族收益的一部分,挪入國庫,此為‘稅’。這是克制貴商的枷鎖,也是璃月的根基。”
“……對!”蒲從舟豁然開朗,誠懇地說,“謝謝帝君!我知道啦!我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
“隻為了問我這個問題?”鐘離回過頭,注視着蒲從舟,無奈說,“似乎于你無關,也并非是很引人熱議的問題。”
“哈哈,忽然想知道而已啦。”蒲從舟認真地打着哈哈。
“你有事瞞着我,是嗎?”鐘離停了停,輕歎着問。
“我都長這麼大啦,有點自己的小秘密不是很正常。”蒲從舟根本不想回答鐘離的問題,一溜煙驅動風系神之眼溜了。
因為太困了,蒲從舟連續睡了一整天,睡着睡着又産生了沉入海水的感覺,再睜眼時,果不其然是那維萊特的辦公室。
這一次,那維萊特的辦公室總算隻有那維萊特一個人,蒲從舟顧不上其他,興沖沖地兩步并做一步飛掠到那維萊特的身邊,快樂地告訴他标準答案:“那維萊特,我想到接回美露莘的辦法了!”
那維萊特放下羽毛筆,擡頭注視着蒲從舟,微微訝異,說:“……這才過去多久。”
“是!”蒲從舟驕傲地說,“我找來了标準答案哦!”
給楓丹來點璃月的震撼叭!
……
鐘離出品,絕對靠譜。
按照蒲從舟從鐘離那問來的策略,那維萊特上調了楓丹貴族的稅率。
如果換着幾個月前,佩蒂特家族和弗裡斯家族的勢力還巨大,此時的反對聲絕對極其大。不過如今,這兩個楓丹最顯赫的家族長老和族長一死,樹倒鳥散,而新的勢力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在這個時間點,那維萊特說出上調一點稅率,他們瞧着也差不多,便很咬着牙地接受了。
……這個上調率是蒲從舟和那維萊特仔細研究出來的,保證能讓這些貴族們覺得肉痛,但因為這件事和那維萊特起沖突影響家族地位又不值得。
更何況,那維萊特給出的理由也很充分——
楓丹科學院需要足夠的資金。
科技是第一生産力——這也是蒲從舟給那維萊特出的主意。
合适的理由和可以接受的利益損傷,貴族們很能接受。
就在這時,那維萊特批複将美露莘送回海沫村的文書。
這下一石激起千層浪——原本楓丹人就對美露莘幫助破解連環殺人案心懷感激,這段時間的相處更加深了美露莘和群衆的好感,此時那維萊特讓美露莘回去……
一時間譴責這一做法的文章源源不斷,各種各樣的報刊上都是罵那維萊特趕走美露莘的。
……
“哈哈哈哈哈……”蒲從舟又一次來到那維萊特辦公室的時候,恰好在看到那維萊特正在讀罵他的一篇文章,斜着眼一字一頓地念着,“惡毒、虛僞、流氓的最高審判官,妄圖趕走我們美麗又可愛、誕生于神聖戰争的美露莘寶貝!這真是罪大惡極啊!美露莘還要靠我們保護……”
蒲從舟停了停,湊到那維萊特身邊,笑嘻嘻地說:“惡毒?”
那維萊特整了整衣領,平靜地說:“嗯。”
“虛僞?”蒲從舟繼續唱歌似的念着。
那維萊特轉頭,看着蒲從舟。
“哈哈哈哈還流氓哈哈哈哈……”蒲從舟憋不住了,一頭紮在那維萊特身上,垂着他的肩膀爆笑。
那維萊特不動聲色地推開蒲從舟,嚴肅地說:“蒲從舟女士,我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