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大金帳,北離稷下學堂,南決雲麓宮。
可以說這是三個地名,也可以說這是三方勢力,更可以說這是這世間最頂級的三個人住的地方。
而雨生魔就出身于雲麓宮,二十五年前,他家還隻是南決的一個閑散宗室,一年到頭,自己家到手的銀兩也不過幾百兩,勉強維持個面子上的榮光而已。
而他那個時候還隻是一個名叫敖雨,一到下雨天就出去亂跑的幼童。
不過在那個時候,就算再窮的宗室家子弟在10歲的時候都有一次選擇,由皇室出錢送去學習,但是隻有兩個選擇,要麼是選擇去宏覺寺學習佛法、秘術,要麼是選擇去雲麓宮學習劍法、律條。
在當時的風氣下,大多宗室選擇的都是宏覺寺,而小小的敖雨趴在自己哥哥那并不寬廣的背上,跟着哥哥一起上了雲麓宮。
就像稷下學堂有李先生的弟子,内堂弟子和外院弟子之分。雲麓宮分天宮,上三殿,下九殿以及衆生堂,隻有進了天宮才是夏衲國師的學生。但是每年數以萬計的報名學生中,能進上三殿的都屈指可數,而能成為國師學生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好在那個年代,佛教遠遠壓過了雲麓宮,僧人當官的可能性比那些正正經經學出來的讀書人還要高很多。進入雲麓宮的宗室弟子幾乎沒有,因此敖雨的哥哥敖法生直接進了下九殿中的怡雲殿,主修兵法。
再之後,江湖上橫空出世劍仙雨生魔。
當然,自由隻存在于束縛當中。
雨生魔自己也清楚,自己在江湖中的使命已經結束,接下來是作為親王去幫着自己的兄長來穩定這個國家。但是他猶疑地看向自己的弟子,葉鼎之。
作為江湖子弟,其實國家的印記還沒有那麼明顯,高歌縱馬,喝酒舞劍,即便是劍指天啟,也不過是少年間的笑談。
但是,劍仙雨生魔的徒弟可以劍指天啟,可是南決一品親王敖雨的弟子連評論北離的話都不能說,因為評論的每一個字都可能成為兩國開戰的理由。
尤其像葉鼎之這樣的身份,更會有人說他是因為一家之私仇蓄意挑起兩國戰争,陷他于不義之中。
所以雨生魔遲遲不想回到南決皇城,又把作為雨生魔的私人勢力全部轉交給葉鼎之手中,他希望能再為自己這個命途多舛的弟子再做點什麼。可是放眼望去,他能做的微乎其微。即便有一天,他的弟子死去,他都不能名正言順地為徒弟報仇。
夜深人靜的時候,雨生魔來到了葉鼎之的房間。剛剛洗漱完的葉鼎之,頭發濕漉漉地垂在胸前,雨生魔順手抄起手巾幫葉鼎之擦了擦,“你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不擦幹頭發,小心明天頭疼。”
葉鼎之笑了笑,老老實實地坐在凳子上讓師傅給擦頭發,“師父,你的劍法我已經都看到了,接下來我會繼續留在湖邊小築裡精進劍法,師父你……”
雨生魔的動作突然重了些,扯到了葉鼎之的頭皮,葉鼎之不由得嘶了一聲,話也停住了。
雨生魔随手把毛巾扔到葉鼎之懷裡讓他自己擦,自己坐在了葉鼎之對面的凳子上,倒了一杯水後,握着水杯慢慢地,猶豫着說到,“那個家夥的話聽聽就好,即便是我回去更換身份也不會那麼快。如果你真的喜歡那個姑娘,我可以讓狼野塵去把她帶回來。别看她現在那個不正經的樣子,那是因為她上了封瞑九針,感情,内功,記憶都會被壓制,所以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等師姐打開兩針的禁制之後,隻要李長生和齊天塵不出手,她去天啟帶回一個人還是容易的。”
葉鼎之搖了搖頭,“師父,已經夠了,我終究有自己的路要走。而且我也不敢麻煩那位前輩,萬一她把我抓回去給你當陪嫁,我可哭都哭不出來了。”
雨生魔眼睛一立,“她敢,你也不用叫她前輩,她就比你大了一兩歲吧。況且我們之間互相都隻是一個幌子,誰也不知道這個婚姻能持續多久,甚至是不是我們兩個人參與這場婚禮都不重要。”
葉鼎之疑惑道,“她到底是個什麼人啊?”
雨生魔喝了口水,“我其實了解的也不多,真正跟她接觸的時間還不到一年。當時,她來雲麓天宮求封瞑九針,代價就是挑起滅佛的時機。不過我的師姐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她給一個惡鬼披上了一層人皮。不過話說回來,你在天啟的時候沒見過她嗎?她可是在天啟城呆了七年的光陰啊!”
葉鼎之想了想,“那可能是我離開天啟之後的事情了。我家被抄之後,我被父親的舊部帶出了天啟,滿世界流浪。”
雨生魔驚訝的說到,“可是她一直都在稷下學堂啊,她這個長相還是挺特别的啊,你上次去天啟沒看到她嗎?”
葉鼎之瞪大眼睛,“完全沒有啊?如果稷下學堂有這樣一個豐神俊朗,可男可女的人物。怎麼可能會被人忽略掉。”
雨生魔喃喃自語,“難道封瞑九針還能變樣貌不成。不行,我要去問問師姐。你先好好休息,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