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是神秘的男主角終于登場了,急忙擡手示意團隊的人開始準備,可掃了一圈舞台,卻仍舊隻有主持人在自說自話的對稿子。
“是周氏集團的小周總!”
小晴踮腳指了指身後,肉眼可見的激動。
栗心這才循聲望去,隻見原本三三兩兩交談的來賓,此刻不約而同地湧向門口,似乎在迎接一位重要人物的到來。
對這位重量級嘉賓的議論聲,也七嘴八舌地展開。
“周氏集團那位居然也來了,這馮家小姐還真是面子大。”
“聽說馮老爺子有意撮合過倆人,周總該不會是後悔了,專門跑過來搶親吧?”
“你在開什麼玩笑?馮家是想跟周家聯姻,但這位小周總眼高于頂,連相親都沒答應,聽說當時馮小姐在家砸壞了好些古董。”
“聽說周總流落在外十多年,被周老爺子尋回來後,用短短幾年就肅清了周家上下,把虎視眈眈的叔伯收拾得服服帖帖。真是虎父無犬子啊,就算沒從小養在身邊,也不妨礙父子倆流着同樣冰冷的血。”
栗心聽着這些議論,遠遠地瞧了一眼被衆星捧月般的矜貴男人,他穿着簡約的黑色高定西裝,氣定神閑地坐在了舞台正對着的主桌上,雖是晚輩,卻連馮老爺子都要起身迎接。
這位周家掌權人,排場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她并不認識周煜,但總覺得這人莫名眼熟,大概是有過合作——工作室偶爾也會接一些給大公司高管拍攝形象照的活。
但栗心全然不知,就在她視線挪走的後一秒,周煜的目光卻在人群中輾轉過後,輕輕落在了她身上。
“我還以為,你拒絕跟我妹相親,會連她的訂婚宴都不肯來。”馮宴剛和其他幾位來賓寒暄完,轉頭便瞧見了有些出神的周煜,一時起了調侃好友的興緻。
兩人是同輩,年齡相仿,在工作之外也算有私交,否則以馮家在京城的地位,尚未繼承家業的馮宴是不敢同周煜談笑的。
周煜收回視線,淡淡地瞥了馮宴一眼:“做不成你小舅子,也不至于跟整個馮家斷交吧?”
馮宴失笑:“知道你有白月光前,我是真心希望我妹能嫁給你的,至少……門當戶對。”
馮家财力上雖比不上周家,但也是在京城有根基和名望的世家大族。
他話裡有話,瞭了一眼化妝間的方向,字裡行間都是不加掩飾的輕蔑:“退一萬步講,嫁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怎麼都比嫁一個攀高枝的小白臉強。”
周煜随手拿起喜糖盒子端詳,聽到這話,挑了挑眉:“這聽起來可不像是誇人的話。”
見好友獨身赴約,馮宴唏噓道:“拒絕我妹都是老黃曆了,你居然還單着?你口中那位惦記多年白月光,是沒找到人,還是人家名花有主了?”
“她不是單身……”周煜眼神深沉,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敲着喜糖盒子的一角。
他定定地望向一處,漆黑的瞳仁裡框着主機位後、那道頂着栗色羊毛卷的倩影,聲音有些暗啞:“不過,很快就是了。”
“嗯?”馮宴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他愈發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讓在生意場上上殺伐果斷的周煜念念不忘,至今單身。
他撫摸着下巴,同時也替那位白月光的現任捏把汗:“聽你這意思,是終于忍不住要出手了?”
周煜收回視線,低頭抿了一口茶水,失笑:“都忍了這麼多年了,怎麼會?”
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但是馮宴清楚,心思深沉如周煜,絕沒有表面這般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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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了開始了。”
周圍的又一次的騷動聲,讓正在做最後調試鏡頭參數的栗心擡起頭來。
她對周圍的同事比了個“OK”的手勢,提前布好的所有攝影燈同時點亮。
舞台左側,馮曼曼的眼睛被蒙上了白紗,被幾個閨蜜緩緩牽引至舞台中央,她的一臉甜蜜無需掩飾,這本就是一場定好了結局的求婚。
栗心一邊跟随女主角的出場,一邊手勢示意小晴放無人機。
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現在舞台右側,被鮮花織成的瀑簾遮掩着,男人手裡捧着的玫瑰花束,也将大半張臉遮住,看不分明。
栗心将鏡頭轉向男主角的方向,等着定格幸福的瞬間。
周遭同時響起竊竊私語。
有人議論男方據說是個小明星,命真好,馬上就要入贅馮家,成為乘龍快婿。
栗心沒将這些議論放在心上,隻專注于眼前。
花瀑後的身影終于有了動作,男人向前邁出了第一步,栗心也眼疾手快地按下了快門。
鏡頭對焦,自男人手中的玫瑰一路升格,落在一張寫滿憧憬和愛意的臉上。
栗心緩緩将相機移開,嘴唇微張,卻努力壓抑着情緒。
對講機裡一片死寂,突然傳來小晴驚掉下巴的聲音:“心姐,那不是姐……言修……哥嗎?”
栗心通紅的眼睛死死盯着舞台,緊抿着唇,一言不發。
隔着攢動的人頭,舞台右側手捧鮮花的準新郎,分明就是她朝夕相處了三年的男友,言修。
“心姐,你發個話,我們就集體上去揍他……”
“閉嘴,繼續拍攝。”栗心強行按下起伏的呼吸,将幾乎握不穩的相機牢牢固定在三腳架上。
眼睛蓦地起霧,喉嚨也發緊,指甲用力、幾乎要嵌進掌心的嫩肉裡。
須臾,她穩住顫抖的手指,再次輕按對焦,面無表情地按下一次次快門。
那個說今晚有重要的話對自己說的男人,竟然出現在她負責跟拍的求婚現場,還成了别人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