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群吧！

程譽想着，利索地點開左上方的省略号——然後入眼看到“查看更多群成員”這個選擇，極度猶豫之下手指卻忍不住點進去查看。在扒拉到群裡昵稱為沈憬謙的賬号時手下動作才停了下來。

沈憬謙的微信頭像和企鵝号頭像一樣，是一隻手抓着一束包起來白玫瑰的圖片，程譽看着，拇指懸在屏幕上，整個人怔楞了好久，久到指關節都舉得酸麻了才回過神來，然後默默退出這個界面，機械地吃完碗裡的最後兩口粥。

收拾碗筷後，再次打開手機，毫不猶豫地退了群。

然後利落地點開和司陵的聊天界面，回了句：“我不打算參加聚會，抱歉了。”

當天程旻把兒子小布丁帶過來了。

小布丁是表姐辦婚禮的那兩天他爺爺奶奶說想孫子，程旻想着反正到時要忙婚禮的事，沒空帶孩子，就把孩子先送奶奶家去。

現在婚禮的事忙完了，知道程譽喜歡小布丁，她也希望兒子能和他舅舅多相處些，于是又趁着閑暇把兒子給接回來了。

其實她和丈夫一結婚就買了一套房，婚後大多時候是住在那套房子裡。房子是夫妻倆一塊出錢付的首付，而公婆他們自己有一套房，早說好婚後不會跟兒子兒媳住一起。

隻是程旻總挂念生病的媽媽，弟弟又不在家，于是經常領着兒子回娘家住，公婆家那邊反倒走動得少，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緣故，小布丁也與外公外婆親近些。

最近去公婆家，婆婆在她面前陰陽怪氣了好多次，說以後孫子一放假就送過去給他們帶，不然孫子都要忘記還有爺爺奶奶了雲雲。

程旻感到無奈，她是理解二老思念孫子的心切，也知道自己之前做事欠考慮，當即便同意了日後會多把孩子帶過去。

不過婆婆的臉色還是不太好看，講話越發難聽，盡管程旻聽着心裡并不舒服，但還是好言好語地商量着。

确實，程旻之後就經常把孩子送到奶奶家去，奈何孩子想念是外婆的，有時候會主動提出要去外婆家看外婆。

小外甥過來住，程譽當然是欣喜若狂的，被司陵整出的那一點郁悶完全消散了。

第二天就帶着小外甥出門玩了，一大家子在途中說說笑笑的，歡樂又惬意。

轉眼，距離假期結束隻剩下三天了。

而約定好一起爬山的裴宴安到現在都沒給他個準信。這天程譽忍不住給他打了個電話過去，電話接通後，兩人匆匆聊幾句就挂斷了，裴宴安還是沒能抽出空來。

挂斷電話後程譽無比的失落，他們約好去爬山的事大約是不了了之了。

當天晚上，程譽在床上輾轉反側，一下子人突然從床墊上彈起來，停頓幾秒後，人又猛地倒下去，并用被子把頭蒙起來，但都沒有用。他失眠了，翻來覆去之後更加沒有睡意了。

最後，他是在深濃的暮色開始褪去，天已經微微亮的時候才勉強睡過去，睡得并不好，光怪陸離的夢境一個接着一個，醒來隻餘下頭腦的昏沉感。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了，媽媽上樓喊過他，但他那會兒睡意正重，起不來。

程譽在鏡子面前穿好外套，用手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發型，靜立片刻，最後深吸一口氣，才拿起床頭櫃裡的車鑰匙走出房間。

他下了樓梯，來到玄關處換鞋的時候，正坐在沙發上看最近新出的仙俠劇的老媽伸出頭來，問了句：“要出門？你不先吃東西？”

程譽不緊不慢地繼續套上最後一隻鞋，嘴上應着：“嗯，不吃了，麻煩，出去吃。”他已經錯過飯點，反正睡得身子累，幹脆出門吃，順便走走活動下身體。

“記得帶鑰匙，我們晚點要去公園裡，你要是回來得比我們早沒帶鑰匙可進不來。”程媽在電視劇人物的背景聲中提高音量。

“跳舞？”程譽笑着問。

“沒，小布丁要去找小朋友玩。”程媽眼神嗔怪，開口否認。

“好，帶了。”程譽說着，便從玄關處的櫃子抽屜裡拿出一把鑰匙，塞進外套的一側口袋。

這時小布丁聞聲跑來，喊了句：“舅舅，拜拜！”

程譽頓時眉開眼笑，“拜拜。”

小布丁這才心滿意足地抱着玩具回客廳玩。

确認沒忘帶重要物品的程譽打開門，走出去前又喊了一聲：“我出去了啊。”然後直接反手把門關上了，老媽那聲“嗯”不過聽了個半聲。

他把車開進停車場裡，然後就循着那條街漫無目的地走着。最餓的時候挨過去了，現在他沒那麼急切地想吃東西，所以來到城中的老街邊逛邊找吃的。

程譽從街頭轉悠到街尾，等看到一家熟悉的老飯店招牌時才定住了身。

程譽記得在他還很小的時候這家飯店就存在了，菜品豐富，好吃又實惠，生意一直很好。

飯店老闆是從外地過來的一對中年夫妻，來時身邊還帶着十幾歲的兒子。

店開了有二十來年，想來那對夫妻已經管不動飯店了，現在主要管事的可能是他們的兒子。

他走進店門，心裡猜測着。

這對夫妻有一個獨子，之前也是這條街上有名的混賬，聽聞現在倒是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

正巧，這家店跟外公家不過隔了一條街，他早前玩耍的時候常常過到這邊來，在附近的學校上學回家的時候也會經過，所以這家店的老闆是認得他的。

想到已經過世多年的外公外婆，眼神充滿了憂傷，心裡想等下吃完飯，去老房子看看，可一想到已經租出去給别人住，又沒了興緻。

他一進飯店的門，還沒張口說話，坐在收銀台裡躺椅上的頭發斑白的老人仔細瞅了他幾眼後，就喊出了他的名字，神情之中是帶着欣喜的。

程譽原以為今天不會在店裡碰見老闆，這會兒對上視線，高興得喜上眉梢。

老人也笑出一臉的褶子，“好久沒見了，回家過節啊。”

“嗯，過節來得。”

“壯實了一點，身體沒以前那麼單薄。”老人圍繞着他打量。

“鍛煉過一陣。”程譽看着身邊弓着身子的老人，溫和地笑了笑。他在上大學的某一段時間裡特意增了一些肌肉，即使畢業後疏于鍛煉，也沒有上學時那般纖瘦了。

“陳爺爺，現在身體還硬朗不，看着倒還是和以前一樣有精神，”這話不假，陳老的眼睛看起來還是那麼炯炯有神，雖然已有不少白發，但精氣神比沉溺熬夜玩手機的小夥子還好一些。

陳老朗聲笑道：“欸，還算不錯，吃好睡好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