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喬家主母。育二子。
老大喬明輝,一表人才,俊朗端方。是我最為得意的兒子。老二喬明遠,平和中庸,好好做個富家子就是了。
都說老大是天生的做生意的苗子,但也隻有我這個母親知道,他不是什麼天生的生意苗子,都是後來靠他父親靠我,才一步步攢出的好名聲。
最開始也是讓他去學堂進學,配的書童是特意找了個識字的元舒。讀了四年沒什麼長進才去做的生意,書童也給了明遠。明輝重新挑了會功夫的小厮。他16歲第一次獨自外出談生意失敗,回程時失手傷了馬,跌下馬車受了傷。是我給他打掩護,對外謊稱是他弟弟受傷了在城外大興寺養傷,生意還是我托了他舅舅去談成的。
從大興寺回來後,明輝開始對養寵物感興趣,隻是經常養死,尤其是小貓。不過是些玩物,孩子高興就好。
後來明輝性子左了些,行事也更為狠厲。這樣很好,隻有這樣才能擔起我喬家的輝煌。
隻是這婚事,一直遲遲未定,二十一歲了,還沒娶妻。這些年,明輝倒是也去過妓坊,想來身體應該是沒問題的。
這孩子啊,都是債。養孩子,更是得事事操心。
說到婚事,本來我喬家跟樓家是有約定要聯姻的,可這樓家大小姐性格太潑辣,二小姐又太溫吞,三小姐性子野,四小姐是個一心向道的出家人,五小姐更是先天不足。
竟是沒一個小姐可以相配的。
這,這可怪不得我們。想着,樓家估計也自知理虧,從來沒提過這約定。
說來也好笑,近來城裡居然有流言說樓五那個病秧子和朝晖園戲伶有染。
真是笑掉大牙了!就她那個破敗身子,真有染還不知道能不能活着下床呢!笑死人了。
可沒幾天,我就笑不出來了。我家明輝不知從哪撞了神,回來跟我和他爹說要娶樓五娘!
“……樓家太爺與我們喬家太爺有恩,這事蘇州城裡老一輩的都知道。若是各自嫁娶相安無事還好,可如今樓家五娘名聲受損,以後怕是也嫁不了什麼好人家。不如我們主動求娶,還能換個知恩圖報的好名聲。”明輝如是說。
“我不同意!”我現在肯定是氣的臉色發青,這會我也顧不上了,得先阻止了這小子犯渾,“我喬家下一任主母怎麼能是個不守婦道的病秧子!”
老爺沉思不語。我急了,這可是給明輝求娶,我辛苦栽培的人人都說好的兒子啊,要是真娶了這麼個媳婦,我這老臉往哪擱!
“母親,我是大哥,我沒成婚,下面弟弟妹妹都不好看婚事。”明輝又道,“不說明遠,昕蘭今年也十六了,也該議親了。”
喬昕蘭,那是茉姨娘的女兒,我給她操哪門子的心!我氣極,上頭兩個兄長都沒……我真是氣昏了頭,這不是還有明遠嘛!
看老爺似有些被說動了,我趕忙說道:“那就定給明遠。明遠今年也十九了,也該娶妻了。”我這腦子突然轉可快了,“至于明輝,就對外宣稱找大師看過,得二十五歲後才能成親,不然就會有血光之災!”
老爺在我的遊說之下終于點頭答應了。我長籲口氣,總算沒敗壞我兒明輝的前程。
為着那病秧子的身體,我們将繁瑣的成婚流程一改再改,簡化許多。即便如此,那樓五還是沒能撐過洞房。大喜之日,還喊了大夫。還好不是我兒明輝娶這樓五。
一邊慶幸着,一邊還是得顧着面子去看看那丫頭。我沉着臉來到印澤園,在門口居然遇到明輝。
“你來這裡幹什麼?”我不滿道,“莫不是還惦記這樓五姑娘?别忘了,現在她是你弟媳!”
“兒子知道。隻是這陣仗,我怕明遠心裡别扭。”明輝低着頭,看不清神色。
我點點頭,道:“那就一道去看看吧。”
說完,我邁步先進了院門。主屋裡亂成一團,元舒拉着垂頭喪氣的明遠站在院子裡。還是元舒先看到我,給我行禮時我這蠢兒子才發現我來了,欲哭無淚地請安:“母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