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康一直在海棠小院裡等着,直到天亮,等來了諸莺院的花魁娘子紅紅兒。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這虞大人倒是找了個好地方啊~”
紅紅兒并不回答,雖隻着一件素色的棉布衣衫,頭發用同色發帶纏繞,不施粉黛卻難掩其天生的美貌,素衫衣裙趁得她更如雨後芙蓉一般出塵絕色。
紅紅兒興緻頗佳地四處轉了轉,坐到霍康身邊,半點不見外地拿起桌上茶杯就倒水喝。
“看也看了,你來這裡做什麼?”
霍康與她也見過兩次了,私以為此人對自己并無惡意,有時還能從她身上感覺到一種善意,隻是這善意來得莫名奇妙,讓霍康有點不敢相信。
“自然是給你們送線索來啦~”紅紅兒嬉笑着拿出她的那串珊瑚手钏,遞到霍康面前,道,“看看這個,可眼熟?”
霍康摘下自己手上那串手钏,并排放在桌上。
兩串極品珊瑚手钏幾乎一模一樣,不同的是霍康那串的配珠更為鮮活。
二女比對好一會,确定應該是同一批料子,隻是——
“你這串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紅紅兒好奇問道,自己試過水泡火烤,通通沒有反應啊。
“是紀大師弄的,我也不清楚。”霍康正說着,院外有個身着銀色星象圖的黑衣小厮叩門高喊:“這裡可有一位霍姑娘?我是平東府天機閣的夥計,受紀公子所托來接霍姑娘。”
“腰牌看一下?”霍康尚未說話,紅紅兒率先往門邊走去。
霍康感覺有點不對,剛想拉住紅紅兒,便見紅紅兒反手從發間取下一根發帶,手上不知怎麼動的,發帶搖身一變成了一柄細劍,霍康驚詫不已:“你!你居然會……”
“噓!要保密喲~”紅紅兒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邊,俏皮道,“你可是第一個見識我出手的人呢~”
話沒說完,整扇竹門從外面破開,剛才喊話的黑衣小厮提着一把刀走進來,獰聲罵道:“臭娘們,老子喊那麼久都不開門!你們聾了?!”
話音未落,一柄細劍以極刁鑽的角度斜刺而來,一不留神就被劃破腰間衣衫,在皮膚上留下一道極細的血痕。
小厮手摸向傷處,摸得一手血,氣急敗壞地提刀劈砍過來,一邊嘴裡污言穢語地罵着。
紅紅兒一點不慌,身法飄逸,像遛狗似的逗着小厮這裡砍一下,那裡掃一下。
霍康站在屋檐下都無語了,這人怎麼回事?怎麼還玩上了?
這時,院外傳來一聲:“蠢貨!速戰速決!”
霍康向聲音處望去,眼睜睜看着一支弩箭朝自己胸口而來,一時吓得呆住了。紅紅兒驚怒不已,将手中細劍投擲過去打偏弩箭,朝霍康喊道:“快跑!去天機閣!!”話音未落,後背便被砍中。
“臭丫頭,跟老子對戰還敢分心!”黑衣小厮看着被砍破的衣服下細嫩白皙的皮膚,好似才注意到這是個大美人,頓時口水都流出來了,“等我把你這礙事的衣服扒了,定要好好嘗嘗滋味!”
霍康含淚跑出院子,還不等上大路,便看到前方一婦人擋在路中間。
眼見熟悉的背影轉過身來,霍康驚愕到呆住了——竟是劉嬸!和她租住一個院子的劉嬸!
花朝節前日,她還說過要給劉嬸兒子帶松子糖!霍康震驚到說不出話。
“霍姑娘,好久不見了,怎麼不見你回去呢?”劉嬸還是穿着那件磚色麻布短衫,可神态已經大不相同了,曾經和煦溫暖的笑容這會卻顯得格外猙獰,“你說你一個姑娘家,怎麼這麼多事?查來查去做什麼!好好活着不好嗎?”
霍康渾身直冒冷汗,她戰戰兢兢道:“你你到底是誰?小蔚兒呢?他真是你的兒子嗎?”
“霍姐姐說的是我嗎?”
身後傳來一個清脆的童聲,霍康僵硬着轉過身,便見記憶裡那個紮着小揪揪有着可愛笑容的孩子拎着一個跟他一般大的□□走過來,歪了歪頭像過去一樣甜甜笑着道:“姐姐答應給蔚兒帶的松子糖呢?蔚兒還等着呢!”
霍康如墜冰窖,他們早就知道她是女兒身,甚至就是來監視她的!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姐姐真是太不乖了,你要能老實地繼續在伎館裡賣香粉多好,如今還捅到天機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