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玄雀山脈的最高點,放眼望去,連綿起伏的山脈如同莨月的脊梁,承載着悠悠歲月的滄桑。數千裡的綠色海洋波濤洶湧,層層疊疊的山巒好似海浪一般起伏。
山風輕拂,帶來了獨屬莨月的清新空氣和草木的芬芳,也帶來了遠處山谷中溪流的潺潺水聲。
金鸾站在山巅,脖頸挺立,帶着超然的威嚴,鳴叫聲高昂而清脆。雲層漸開,一道紫色霞光從東而來,筆直地朝金鸾而來。紫光沒入金鸾冠羽的一刹那,一道七彩光芒從金鸾體内擴散而出,以漣漪的形式向玄雀山脈蕩開。
漣漪所過之處,生機震蕩,五行元素皆雀躍不已。
遠在星極山的天極老人看着莨月方向,微微一笑:“莨月也有山神護持了。”
正在批閱奏章的北滄帝君蓦然一頓,放下手中奏章,“莨月的好日子要來了。”
南羲女帝和三危城的三位城主也感應到了,“莨月要變天了……”
紀殊彥三人離得最近,受到的福澤也最多。
陸丘明當即坐下穩定境界,他本就是土金雙靈根,受到山神賜福亦是莫大的機緣。
虞乾雖為凡人,但受此賜福,身心舒暢,甚至還治愈了不少體内暗疾。
唯有紀殊彥,他的心思太亂了,賜福隻給他排出了一些經脈雜質。
金鸾吸收完紫氣後,看向紀殊彥口吐人言,“決定好了嗎?沒能記住的回憶,也許恰好就是你想忘記的。”
“沒有記憶,我就是個過客。”紀殊彥認真地說,“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我要找到我的道。”
金鸾不再言語,一根金色的羽毛從紀殊彥懷中飄出,回歸到金鸾的尾羽中。
鸾首發出一道光芒,一個金色的泡泡圈住了紀殊彥——
記憶如同走馬燈一般向前滾動,紀殊彥看到了幾天前虞乾身着祝頌服在大鼓上騰空舞蹈的樣子,看到了十年前和虞乾縱情山水時自己開懷大笑的模樣,看到了與虞乾初次相遇時皎潔的月光……那一幕又一幕,都有虞乾的身影。
原來不知不覺,他們已經有這樣多的回憶了。
紀殊彥微笑着看着記憶的回放……少年時期的記憶、嬰兒時期的記憶……記憶畫面開始變得黯淡黝黑……
“現在開始你上一世的記憶……”金鸾的聲音悄悄出現。
紀殊彥隻覺身體一輕,再睜眼時,自己蘇醒在一個巨大的蘑菇上,他感覺自己輕飄飄的,隻能随着風飄到另一朵花上,再被蝴蝶帶着去到溪水旁……他輾轉了許多地方,漸漸明白了,自己的上一世應該是一個幽魂。
沒有實體,沒有感情,是一個純白透明的幽魂。
他就這麼飄蕩了許多年,這裡不是他記憶中的任何一個地方。
雖然是山林,但又不是莨月。這裡很安靜,沒有人煙,宛如一個世外桃源。
他每天在山林中觀察動物們的身影,看着小鹿在林間穿梭,或是跟随着獨角羊在山澗飲水……夜晚,萬籁俱靜時,他便踏着水花與月共舞。
慢慢的,他感覺自己好像可以随意變換形态,可以做的事情更多了,他在這方小天地中肆意玩耍,自由自在。
不知過了多久,他開始對這方天地感覺厭惡了。
他又變成了初生時的幽魂模樣,每天随風搖曳,不知方向……
又過了許多時間,這一天,他正坐在一片王蓮上,與湖中的小魚嬉戲,天空忽然降下數道光柱,其中一道便落在湖邊。
紀殊彥看着這些光柱,驟然明白這應該是一個小世界,或者一個禁地。這些光柱是前來探秘的修士,隻是不知這小世界是主動出現在世界,還是說經過什麼牽引而來的。
這時,最近的那束光柱中走出一人來。
此人年紀不大,頂多二十歲的模樣,身形高瘦,一件青色道袍被他穿的亂七八糟、十分不羁,樣貌很是出衆,周身氣質卻有些慵懶。長發束于頭頂,以一根烏木短笛簪着。渾身并無配飾,卻讓人感覺清貴逼人,不可直視。
隻見此人懶散地漫步而來,四周打量了一番,看到王蓮上已然懵逼的他,胡亂抓了抓頭發,“這裡怎麼還有個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