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這些陌生的人變着花樣祝他生辰快樂,說盡了吉祥話,心中空曠的角落不知不覺被填滿了。
真好。
哪怕知道虛無的幻術不得沉迷,可齊鸢仍舊是眷戀這片刻的溫暖,他想,就讓他相信這一回吧。
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人願意對他說一句:“生辰快樂。”
很快,那根靈草燃燒殆盡,滿屋的文字也随即消失了。
又隻剩下齊鸢一個人,孤零零地縮在角落裡。
齊鸢心下怅然,想,若是出去,他還想再見一遍這樣的幻術。
又對自己說:齊鸢啊齊鸢,說要啃你屁股的能是什麼好人呢?他人捉弄于你,你卻貪戀不舍。
他不可以如此軟弱。
他就這樣在黑暗之中不知捱了幾日,某刻聽到動靜,一絲光亮照進來後,緩緩擴大。
密室的門打開了,齊鸢眯着眼睛,看見了陸岐舟的臉。
他心頭仍殘餘着那日被鞭打的陰影,看見陸岐舟,竟是忍不住往後一縮。
而後苦笑,這樣也好吧,總算叫自己長長記性。
“出來吧。”陸岐舟的語氣很是生硬。
齊鸢身上的衣服仍殘破着,他搖搖晃晃地起身,走出門外,竟被外頭的天光刺得眼睛疼痛不止。
陸岐舟展開準備好的鬥篷,替他披上。
齊鸢用盡全身的力氣,拂開了他的手,披風滑落在地上。
陸岐舟皺眉道:“你難道要這樣走回去?”
齊鸢轉頭看他:“那日有多少弟子看見我被鞭打,我何須再在意臉面?”
陸岐舟的臉色如寒冰一般:“齊鸢,你知不知道,連大乘期的修士都被搜魂術折磨得神智全無。”
他言外之意,自是當日揮鞭,是不得已之舉,是齊鸢不知好歹,如今又來怪罪于他。
“我知道,”齊鸢平靜地道,“所以我就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所以你就逼我背下殘害同門的罪名。師兄,以後請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了,若當日我真搜了魂,無論什麼下場,我都不會後悔。”
說完,不知是不是被日光刺得,他眼淚便流了下來。
洪水開閘之後,便難以停止。剛出暗室的時候,他還告誡自己不要軟弱。
心頭酸疼不已,他隻是發現,他喜歡多年的人,原來一點都不了解自己。
齊鸢生平,最恨别人冤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