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鸢道:“你那日不是很厲害嗎?不是直接将我打飛了嗎?我就是要逼你動手,不然,我就将你們倆一個,一個,全殺了。”
他說話時,低垂着眼睛,神情酷寒,倒真有幾分殘忍的味道。
戴穆堯一句你欺人太甚還沒說出口,兩道浩瀚的靈力襲來,一道打在齊鸢的劍尖之上,一道打在他胸口處。
口吐鮮血,不住後退的人成了齊鸢。
孟濯塵一拂袖進來,周身靈氣波動,威壓極盛,怒斥道:“你這個孽徒!你不如将我也殺了!”
齊鸢擦了擦嘴角,一副冥頑不靈的模樣:“弟子不敢。”
孟濯塵不再理會他,先去查看吐血的遲霜裡。
遲霜裡被把着脈,嘴唇毫無血色,強撐了一會兒,便暈了過去。
孟濯塵連忙為徒弟輸送靈力,同時吩咐戴穆堯:“快,快去請澄心真人。”
澄心真人是斬月谷的四長老,尤其擅長醫術。
戴穆堯離開之前,狠狠地瞪視了一眼齊鸢:“你還不滾?”
孟濯塵道:“不,叫他在這裡呆着,看看自己做的好事!”
澄心真人得到消息,匆匆趕來,和他一起來的還有陸岐舟。
陸岐舟看了眼角落裡的齊鸢,而齊鸢低着頭,不知在思量什麼,并沒有看他。
澄心真人為遲霜裡把過脈後,一臉嚴肅道:“這是心病。他靈根皆斷,可還是無法接受事實,身體裡殘餘的靈氣亂竄,已經是将自己沖撞得千瘡百孔,若是放不下,人也活不長了。”
戴穆堯聽着聽着,雙目通紅,沖到齊鸢面前:“你聽到了?你可滿意了?那日師兄怎麼就沒将你抽死!”
即便已經被傷害多次,聽到戴穆堯這樣說,齊鸢仍舊是渾身冰涼。
陸岐舟像是沒聽到戴穆堯對齊鸢的惡語相向,他看着床上昏迷的遲霜裡,問:“師叔,可有什麼辦法,為遲霜裡接上靈根?”
“接靈根哪裡有這麼容易的,”澄心真人搖頭道,“況且,就算是接好了,怎麼能比得上原來完好無損的身體。”
“師叔說不容易,那便是有方法。”陸岐舟沉默一瞬,肯定道。
孟濯塵道:“隻要有方法,總得試一試。霜裡原本的天賦無人能比,就這麼廢了,太可惜了。”
“那待我回去想想,”澄心真人說,“現在最要緊的,是先要保住他的命。”
孟濯塵想起什麼,問:“若是請師祖出關,不知可否救霜裡?霜裡本就是被師祖設下的靈陣所傷,也許他會有辦法。”
澄心真人苦笑道:“師祖現如今還在不在此界,你我都不知道。”
如此商議一陣,澄心道人就走了。
陸岐舟送了他一段路,道:“若是有續接靈脈的方法,還請師叔第一時間告訴我。”
澄心道人應好,又說:“你這大師兄,當得稱職,我們都羨慕濯塵,收了你這麼個好徒弟。”
陸岐舟淡淡道:“若是真稱職,此事就不會發生。”
澄心道人說:“齊鸢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長大的,說不定事情真有隐情。”
說完,不再給陸岐舟說話的機會,轉身離去。
廣蘭洞内。
孟濯塵站起身來,對一直沒說話的齊鸢道:“你,到廣蘭洞外跪着,什麼時候霜裡醒了,再起來。”
齊鸢一言不發,起身出去跪下。
斬月谷本就四季如春,洞口一簇簇紫紅間白的木蘭開得正熱鬧,連綿相接,豔若雲霞,花瓣偶爾被清風吹落,飛旋而下,漸漸落了齊鸢滿身。
等陸岐舟再回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副場景。
陸岐舟走到齊鸢身前,伸手替他拂掉肩膀上的花瓣。
他說:“起來吧。”
齊鸢直視着前方,說:“師父說了,待遲霜裡醒來之後,我才能起來。”
陸岐舟道:“那日在戒律堂中,師父是有意回護你的,你不該再惹他生氣。”
齊鸢這次卻沒再和他頂嘴,聲音平淡道:“以後不會了。”
自那日施加鞭刑起,直至現在,齊鸢是第一次服軟,陸岐舟終于得到自己想要的,心頭卻感到異樣。
有什麼東西好像失去了。
仿若流沙置于掌心,攥得越緊,失去得就越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