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宗果然财大氣粗,齊鸢拿木牌進去,便有人接引他,給他安置好了住處,說比試将在後天舉行,讓齊鸢先在這裡休息。
一個院子裡共住三人,一人一屋。和齊鸢一起分到這院的是一男一女,似乎是舊相識。
女修年紀輕輕,容貌姣好,身上穿的,腰間佩的,無一不是上品的東西,相比之下,男修一身黑衣,服飾素簡,腰間隻有一把平平無奇的大刀,看起來要寒酸許多。
女修主動向齊鸢打招呼:“你好。我叫南宮鈴,他是高進。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看來兩人關系匪淺,高進連話都沒說,隻跟堵牆一樣跟在南宮鈴身後。
齊鸢回答:“姓齊,名鸢,紙鸢的鸢。”
南宮鈴好奇看向他腰間佩劍:“你是劍修?”
她從未見過劍修佩這麼低級的白虹劍,好歹也要攢些靈石,買些能認主的劍。
齊鸢不知她心中所想,隻是點了點頭。上次出門他花錢購置的那把劍被陸岐舟砍壞了,想來想去,也買不到合适的,幹脆就用白虹劍。
壞了就再從儲物戒裡拿新的。
見齊鸢也是一副不願多開口說話的樣子,南宮鈴微微撅起了嘴巴:“好了,又一個不喜歡說話的。我就知道,這是老天對我話多的懲罰。”
齊鸢正想說話,卻聽外面傳來一陣騷動,似乎是有人打起來了。
南宮鈴轉了轉眼睛,道:“什麼聲音?我們出去看看吧。”
高進終于開口:“可能會有危險。”
他說話言簡意赅,隻用六個字阻攔女孩。
“哼,你不陪我去,我叫别人,”南宮鈴别開臉,沖着齊鸢說話,“齊鸢,我們一起出去看看吧,說不定是有什麼好事呢。”
齊鸢猶豫了一下。
他進華清宗本就是為了找人,是該往人多的地方湊,可他本能覺得,高進說的是對的。
南宮鈴卻是個等不得的脾氣:“你們都不去,那我自己去。”
高進默默地跟了上去。
齊鸢也不再猶豫,三人前後腳出了院門。
華清宗地盤不小,院落和院落之間都是用山樹隔開,他們循着人聲走,很快就找到了源頭。
一群修士正圍着一片空地,交頭接耳。
剛一湊近人群,齊鸢鼻尖底下就竄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這味道不似鮮血散發出來的,而是夾雜着一股惡臭。
南宮鈴嫌惡地捏住了鼻子,甕聲甕氣道:“什麼味道,好惡心。”
高進面色一凝,伸手護住她,低聲道:“應該是毒修。”
斬月谷中沒有毒修,齊鸢隻聽孟濯塵講過毒修的存在。毒修在修真界的數量并不多,因為修士經過煉氣強體之後,很難被毒藥入侵緻命。
以毒入道,修煉速度慢,而且獲得的收益也比别人小。
但也有精于此道的人,将自己整個人都淬煉成了毒藥,能夠取人性命于無形之中,極為恐怖。
“這是什麼仇什麼怨……”
“我看是有人想排除異己,好自己進入華清宗。”
“這手段真是下作。”
衆人正談論着這件事,一個青衣修士腳踩長劍,淩空而來,輕巧落地,正站在那灘血水旁邊。
修士相貌溫和,很容易叫人卸下防備,先看了看地上的血水,而後環視一周,朗聲道:“諸位,在下華清宗弟子沈青台。今日我師叔白钰仙子招親傳徒弟,沒想到竟會招來禍事,請諸位先回屋,我們華清宗一定查出兇徒,給大家一個交代。”
衆位修士面面相觑,不知誰說了句:“萬一我們回去之後,那人再動手,我們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對啊……”
“就是,大家都在這裡,不如現在就開始查。”
還有人小聲質疑,莫非是華清宗弟子殺人,這個名叫沈青台的修士是出來掩蓋事實。
在場修士大多年輕氣盛,又自恃天賦極高,一時之間沈青台的聲音被壓了下去,難以服衆。
“什麼動靜,吵死了!”
伴随着一句女子的斥罵,一道紅影飛了過來——她身形實在是太快,以至于裙袂上綴的火絨都跟着拉出一道長長的殘影,須臾之間就到了衆人跟前。
方才還吵鬧不停的修士們,頓時鴉雀無聲。
南宮鈴捂着嘴巴,小聲道:“大家怎麼不說話了?”
“紅綢覆面, ”高進聲音快低到地裡,“她就是白钰。”
拿張紅綢蓋着臉就很厲害麼?齊鸢心道,他早該出來走走,怎麼什麼他都不知道?
南宮鈴眼裡流出豔羨:“元嬰期女修,原來是這樣的……”
這位要收徒的仙子打扮實在怪異,整張臉都被紅綢緊裹起來,隻能看到她不失秀美的輪廓,紅衣紅鞋紅綢覆面,可并沒有點喜慶之感,反倒透出點詭異。
不過,令修士們不敢再多嘴的,是她身上毫不收斂的元嬰期威壓。
“師叔,”沈青台笑道,“怎麼驚動了您?”
“就這些人?”白钰似乎用紅綢下的眼睛掃了一圈,“要不是你爹非逼我,我才不收徒弟。”
剛才那些和沈青台頂嘴的修士,有一個算一個都開始狂冒冷汗。
他們以為沈青台隻是個管事的,按照輩分叫白钰一聲師叔,可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也有人對白钰狂妄的語氣感到不滿,不過是敢怒不敢言,現在畢竟是别人的地盤,惹了華清宗可沒什麼好下場。
沈青台正要開口打圓場之際,一個男修喊道:“什麼意思?你們華清宗不是真心收徒?那還跟我們廢什麼話?”
此言一出,男修立即吸引去了全部目光。隻見此人年紀約莫二十左右,衣服上打滿了補丁,頭發更是用不知從哪兒扒拉出來的布條随意一綁,若不是臉長得還有幾分俊秀,幾乎要讓人以為是街邊的乞兒。
實在是落魄極了。
沈青台道:“這位道友莫急,我師叔不是這個意思。”
“我就是這個意思。”白钰不耐煩道。
“哎哎哎,”男修高聲喊了起來,“你們今天在這裡都是見證,華清宗,天下第一大宗,竟然堂而皇之騙人啦!”
他喊得聲情并茂,像是市井的無賴潑皮。不過這把火還是點起來了,原本不敢說話的修士們聲音紛紛大了起來。
“就是啊,不收徒這不是騙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