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并沒有否認十束的猜測。罕見的冒犯的話語讓他眯起眼睛,他的輪廓很深,眉骨高高的聳起來,頭頂的白熾燈讓他的眼旁落下深深的陰影,那寒光四射的眼睛像毒蛇一般懾人。
“我就是這個中心的所長,第二王權者國常路大覺的族人,禦槌高志。”
被人壓在地上,十束還是努力擺出有氣勢的一面出來。他看向一旁呼吸急促,滿臉緊張的少年,朝禦槌解釋道:“他是被我們威脅才給我們帶路的。”
倨傲的男人輕輕揚了揚下巴,“你走吧。”
少年驚慌地看向十束,看他輕微點了下頭才慌不擇路的跑掉。“無關的人已經走了,你們鬧出這麼大動靜,究竟有何貴幹?”
“栉名安娜這孩子,您應該知道的吧。”十束擡起眼睛盯着他。似乎是對十束這麼直白的詢問有些意外,禦槌高志挑眉看着他,“當然知道。”
他背着手,緩慢的踱步,皮鞋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闆上敲擊出哒哒哒的響聲。
“高危險性的權外者,栉名安娜。别看她年紀不大,危險性可是一點都不比成年的權外者小啊。我們中心看管這樣的權外者也是廢了不少心力。”
肩膀上的疼痛還在持續,但十束秉承着絕不能被看輕的意志勉力堅持着,雖然知道自己現在被按在地上的樣子很難看,他也絕不輸面子的扯出一抹笑來。“那孩子和我們,不,和赤之氏族關系非淺,她也算是我們重要的人。但是前兩天她回家的時候,我們發現這孩子竟然還被監視着……”
“這是必要的手段。”禦槌的眼鏡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弧光。“高危險性的權外者離開中心,則要配備必要的守衛對其行為進行監視,以确保其行為不危害社會。”
“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讓我們對你們這種行為表示懷疑。”
“哦?”禦槌輕蔑的發出疑問,朝着十束身後看了一眼,“執行監視任務的,是湊兄弟吧。”
“是。”身後那人幹巴巴的回應着。
“十束先生,我想您可能混淆了一個概念。雇員的能力低下造成的問題,并不代表雇主本身也具有相同的問題。那對雙胞胎也是不讓人省心的家夥,僅僅因為他們的行為讓您對中心,不,是赤之王對中心的能力造成了誤判,那罪過可就大了。”
握住他肩膀的那雙手顫抖着,十束雖然不知道此人面目如何,也能猜到這人此刻的心情。自從先代青王遇難後,失去王的青之氏族元氣大傷,不會有比這更讓人難過的事情了,帶入到自己十束根本都不敢想,眼下又被面前的男人如此诋毀。
禦槌高志此人,僅憑他現在的嘴臉,十束就能判斷出,此人眼高于頂,極為讨厭,他似乎根本不把其他氏族的人看在眼裡。
“那如果我說,我們赤之氏族想要收養那孩子呢?”十束挑釁道。
“什麼?”微笑着的,高高在上的表情有一瞬間崩裂了。禦槌額角跳動着,幹笑出聲,“怎麼可能,那孩子的力量和你們以暴力為信條的赤之氏族并不匹配。關于這孩子的教導赤之王就不用費心了,她的未來,隻需要全權交給我就好。”
“但隻要那孩子同意,且手續正當合規,禦槌先生也是沒有權利阻止的吧。”十束笑着問道。
”十束先生,或許您對您現在處境的認知有些不準确啊。”禦槌俯下身,惡狠狠的捏住十束已經被冷汗浸濕的下巴。“随意入侵其他氏族的領地還這麼張狂,與其異想天開,不如擔心下自己吧。”
十束輕柔的笑了,彎彎的眉眼竟然能看出些狡詐的意味,“禦槌先生作為黃金之王優秀的家臣,不會不知道120協定吧。”
禦槌高志的臉色瞬間陰冷下來。
“我出發之前,我們家王可是和我千叮咛萬囑咐呢,畢竟您也知道,我的力量比較弱嘛,但我說黃金之王作為120協定的發起人,他管轄下的中心肯定沒什麼大事的。您說對吧,禦、槌、高、志、先、生?”
他朝身後的男人又看一眼,十束原本已經适應了的疼痛忽地加劇了!
身後的男人将他死死按在地上,肩胛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十束嘴裡湧起一陣血腥味兒。
在旁邊的鐮本剛想要動作,被十束怒喝一聲定在原地。十束臉蹭着地闆,擡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強忍鎮定的樣子,忍不住想要笑出聲,但肩膀的劇痛讓他的臉硬生生扭曲了。
玩脫了呀……他想,看來這人也不是無法無天肆無忌憚的。
現在給他上私刑,更像是想要逼他就範。但十束可不會輕易認輸,想着就算是要犧牲掉胳膊,也要把小安娜帶走,十束咬着牙,硬是把痛呼都憋在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