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梅不想在孩子面前說這些事情,可是小傑什麼都懂,她瞞也瞞不住。
“小傑,”趙梅的聲音有些哽咽,“去看看洗澡水燒好沒,自己先把澡洗了。”
“我不!”小傑生氣的說,“他們都說爸爸是自殺,可是爸爸一直教我要勇敢,要做一個善良的人,我不信他們的話,爸爸不是那樣的人!”
“小傑,你先出去!”趙梅故作生氣的說,“媽媽的話也不聽了嗎?”
小傑抹了把眼淚鼻涕,看向離他最近的舒書,“你們會幫我爸爸的,對嗎?”
舒書彎腰,将手搭在小傑的肩上安慰,“我們過來就是為了調查真相的,你放心,有叔叔阿姨在,你爸爸不會被冤枉的。”
小傑這才吸了吸鼻子,“希望你們沒有騙人!”
舒書給了他肯定的答複,“警察從來不騙小孩。”
等小傑下樓之後,趙梅重重的歎了口氣。
“我這個兒子特别體貼他爸爸,為了維護他爸爸,還和人打了一架,縫了好幾針,發生這樣的事,我都接受不了,更别說他一個小孩子了。”
“姐,你接下來怎麼打算?”舒書問。
趙梅紅着眼睛,倒了三杯茶水,“我們家的條件你也看見了,現在連房租都快交不起了,我打算過段時間帶兩個孩子回老家,讓我媽媽幫着看孩子,我出去找個事做,反正龍川市是不能待了。”
趙梅的視線掃過屋子,“我們在這裡住了六年,沒想到會這樣離開。”
“姐,事情還沒調查清楚,你現在走,孩子上學怎麼辦?”
“我也不想這樣,可是現在到處都在說我老公的事,我怕影響孩子。”
談話期間,冷甯站在一旁翻看小傑翻出來的照片,有些是小傑表演節目的時候拍的,有些事過生日拍的,有些是一家三口在公園裡拍的,王保根的笑容很真實。
冷甯隻見過王保根死後的樣子,在他眼裡,王保根隻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但在照片裡,那張滄桑的臉上多了很多别的表情。
最後一張是王保根抱着小傑,在一顆榕樹下拍的。
王保根笑得十分爽朗,完全不像有自殺傾向的人,拍攝時間是一個星期前。
“我老公性格比較内向,三十八歲才和我結婚,當時我才二十五歲,就圖他對人體貼,如果他不體貼,我也不會生老二。”趙梅看着床上熟睡的老二潸然淚下。
冷甯将照片放在桌上,“沒有人能證明那天公交車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出事的原因還在調查,自殺隻是其中一種推測,你們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你的意思是,有可能不是我老公的錯?!”
“誰說一定是你老公的過錯了?”狄烨看着一家人哭唧唧的,早就想說話了,“我們的交警同志正在檢查大巴車的零件,得先排除大巴車故障導緻的墜河,然後才有你老公的事。
我們的技偵人員也在調取監控,抽了很多警力尋找提前下車的人,就是為了盡可能的還原車裡每個人的動态,你以為給人定罪僅憑一張嘴嗎?
最近就别帶孩子出門了,老老實實在家待着。”
舒書點點頭,“聽見了嗎?我們隊長都說了,現在急也沒用,等調查結果。”
趙梅平複了下心情,“好,我這就給孩子請假,我哪也不去,就在這裡等消息。”
狄烨巡視了一圈屋子,忽然問了一句,“王保根出事之前,有沒有見過什麼人,或者有沒有什麼仇人?”
趙梅仔細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我老公平時都在跑車,沒什麼社交,認識的也都是些老實人。”
問話期間,冷甯在櫃子上發現了一瓶胃藥,他戴上手套擰開,聞了一下,沒發現什麼異常,轉頭的時候,正好對上趙梅的視線。
趙梅說:“我老公有胃病,平時一直在吃胃複春。”
冷甯将藥放回去,“他平時還吃别的藥嗎?有沒有随身攜帶水杯的習慣?”
“沒吃别的藥,水杯他會帶,不過他出事後就不知道去哪裡了,大巴車上沒有嗎?”
整輛車都沉水了,當時河水湍急,能把屍體打撈上來已經很不容易了,水杯就不用說了,早不知道滾到哪裡去了。
冷甯和狄烨對視了一眼,然後搖頭,意思是:沒發現什麼異常。
此時樓下忽然傳來“哐當”一聲巨響,趙梅被吓了一跳,立即跑下了樓。
隻見開水瓶倒在地上,熱水灑了滿地,冒着白煙。
“燙到沒?”趙梅焦急的問小傑。
小傑搖頭,眼睛盯着另一個大一些的男孩。
“是不是你又欺負小傑了?”趙梅十分生氣,抓着男孩的衣領,“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壞!快給小傑道歉!”
“我才不給殺人犯的兒子道歉!”男孩做了個鬼臉,十分的傲慢無禮。
此時房東聞聲趕來,“又在吵什麼?天天不得安甯!”
房東一看地上的水瓶,也是立馬去看自己的兒子晨晨,見兒子沒事,才頤指氣使的擡起頭來,“你到底想幹嘛?交不起房租就滾!别在我這裡搞事情!”
趙梅咬了咬牙,“房租我會給你,你兒子砸破我兒子的頭,今天必須給我兒子道歉!”
房東見趙梅身後站着人高馬大的兩個侄子,有些心虛,不敢鬧太大動靜,“别以為有人給你撐腰你就能橫着走,這房子我不租了,你今晚就給我搬走!愛去哪去哪!”
“我房子還沒到期,你憑什麼趕我走?”
“退你二百,趕緊滾!别在我這裡招晦氣!全家沒一個好東西!”房東說完拉着兒子就往外走。
趙梅剛死了丈夫,看見兒子受這種欺負,自己又被人羞辱,一下子發了飙,拿起菜闆上的菜刀就追了出去要和房東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