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戲就這麼過去了,由于是兩位主角的夜戲,其他人基本上都已經回酒店了。
門外唯一站着的演員是劇中為救封聿澤而下落不明的李知鶴的扮演者,于汝成。
他蹲在門外的石凳上一邊打蚊子一邊聊視頻。他家離的很近,一般都是回家休息,可能是今天有點晚,特意打視頻通知父母晚上住酒店不回去了。
看到幾位前輩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的從屋裡走出來,趕緊挂斷視頻從凳上跳下來去追。
從二十分鐘前房間裡傳來的那聲怒吼可以判斷,現在的氣氛恐怕不是很美妙。
“喲,你沒走啊。”
姜舒瞥見他飛沖過來,小小的瞳孔地震了一下。畢竟天這麼熱,沒有牆的房間對于蚊子來說四舍五入就是一平價大血庫。
至于為什麼不是免費的,主要是因為蚊子可能存在為了工作付出生命的風險。
“拍完啦?”
見到姜舒放慢腳步,于汝成不再着急,抄着口袋慢悠悠與他并肩。
“嗯。”
姜舒點頭,招呼他一起去拆造型。
腳步拖沓堪比行屍走肉的唐易堯一言不發,低着頭走在最前面,在沙子地上纏綿出兩道神似車轱辘的連貫線條。
回到化妝室,三個人坐在各自的椅子上卸妝拆發。
姜舒說到底還是情緒不高,自己一個人低頭看手機,也不知道刷的什麼,半天才動一下手指頭。
盛佘這才後知後覺地轉過彎來,終于知曉為什麼姜舒中午的時候非要賴在房車外面不肯走。
豬一樣的隊友和屎一樣的台詞,是個人都煩得要死,哪有屍體會進房車吹空調的?
能有劇本裡單人單間的冷凍倉溫度低嗎?
于汝成雖然不善言辭但是内心卻細膩無比,察覺到身邊的姜舒郁郁寡歡的狀态,趁着化妝師放夾子的時候扒住椅子扶手,伸長脖子去喊對着手機屏保沉思的人,問道:“小封哥,你什麼時候打網球去?教教我呗?”
他嘴笨,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下了戲的姜舒,喊全名太不禮貌,喊老師又很奇怪,喊哥哥還十分幼稚且有套近乎的嫌疑,于是便一直喊着戲裡的稱呼。
姜舒聽到他喊自己,把手機屏幕反過來放腿上,扭過頭去看他。
“小封哥?”
以為他沒聽到的于汝成迎着他的視線小聲試探,不知道還要不要再問一遍。
“很好。就得看着我的眼睛。”
姜舒滿意地笑了,解釋道:“成成你不要覺得尴尬,拍戲的時候該看人眼睛就必須看人眼睛,不然四隻眼睛兩個方向,拍起來貌合神離,觀衆也沒有代入感。”
“啊?”
莫名奇妙上了一堂表演課的于汝成有點不在狀态,但還是很快的消化理解,然後對姜舒道謝。
“謝什麼,共同進步。我要是有什麼問題也勞煩你對提提。自己看自己還是不夠客觀。”
姜舒擺手,在于汝成轉回去之前回答了他的第一個問題:“ 好啊,後天沒戲,我錄完節目,讓盛佘去你家接你,咱們一起去我新找的公園怎麼樣?””
在一旁看戲的盛佘:“……”
網球是搭讪神器是吧?
唐易堯因為晚上自己的臨時發揮被一票否決心裡不舒服,沒吭聲繼續打遊戲。心想于汝成怎麼不喊自己教他玩男槍?明明都是聯盟迷。
在化妝室折騰了半小時,于汝成和唐易堯換好衣服各自坐上了各自的車,姜舒和盛佘早上是打車來的,本來想把車開回去,結果一耽擱時間又這麼晚了,于是又打了車。
結果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接單的司機又又又是同一個人!
姜舒挺記人的,剛剛被于汝成哄高興了,心情不錯,也不覺得頭疼腦熱了,屁股剛挨到座位上就給司機打了一個招呼并附帶自己的迷人微笑……
盛佘腦子裡全是昨晚的女朋友和今早的尴尬眼神,低着頭跟着坐進去後努力裝隐形人,恨不得自己粘在車底才舒坦。
都是姜舒同行的時候他是不在乎這些的,但是一遇到陌生人,害怕他們胡說八道影響他這個笨蛋哥們的風評就很拘束。
本來就沒幾個人認識,口碑再撲街那真的是沒得玩了。
好在司機是個老實人,客氣地在後視鏡拘謹地點了下頭後,便閉嘴不言認真開車。
盛佘瞄到司機閃避的眼神,認為他一定十分後悔昨晚的荒唐話。
姜舒在車上沒事做,困困的,抱臂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盛佘胳膊上短暫地停頓幾秒後順勢歪進他懷裡準備打盹。
盛佘順手摸了一把他的額頭,溫溫的并沒有發燒。
這是一個非常不假思索的動作,沒有後搖更沒有猶豫。
他早就習慣照顧姜舒,很早很早。
高中追着他千叮咛萬囑咐,大學挂電話的時候一拖再拖,隻為了讓他能夠記牢自己的話。
等到這個總是讓人擔心,不敢放他離開視線的好哥們做了演員,手機裡偶爾看到他穿着這樣那樣的衣服在宣傳海報的角落裡拘謹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