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典禮一向是學校展現經濟實力的關鍵時刻,家長們拉着孩子們的行李箱,大包小包地走進校園,孩子們雙手空空滿心期待眺望四方。
這樣煽情的戲碼,盛佘極其讨厭,他老爹去年續弦,剛娶了個新老婆回家,隻比自己大十歲,連參演這樣劇本的資格都沒有。
吃牛肉喝牛奶的個子不辱使命,年僅十七的身高已經超過一八五,最新款運動套裝穿在身上簡直媲美商場的無頭模特。手腕上全球限量機械手表更是彰顯身價的不菲。
這些新裝備全部都是老爹送他的複學禮物,不會用語言表達愛意,便胡亂拿錢來湊,差使手下把東西買好送來,其實本人一點都不操心費力。
送完禮物就算是走完慶祝盛佘複學的流程,
他老爹沒有來。當然他也不想讓他那總是艮着眉頭對他千般萬般不滿的老男人陪自己入校。
他猜測那個嬌滴滴的女人百分百也會跟來。他可不想再經曆一次被無知路人指着問這是你的姐姐還是你的小姨了。
開學典禮在學校最大的禮堂舉行,流程一如每年新生入學,盛佘完全擁有發言權。
因為去年他也是坐在了相同的位置,最後一排的角落,靠近後門,偷溜十分方便。
去年他就是中途跑的,第二天就翹課了。一生唯愛面子的老爹給他辦了休學,在家裡讓阿姨磨了他一年,耳朵裡已經可以随時随地3d立體環繞播放「大少爺您好歹得讀個高中,不然盛老闆是不可能讓您搬出去住的」的嘔心瀝血之言了。
休學在家的确沒什麼好玩的,打遊戲、飙車、旅遊,再遠闊的風景自己看還是無聊。
于是今年九月,「病休」一年的盛佘從雜物間翻出去年的書包,甩肩上上學去了。
典禮結束就要回自己的班級待命,盛佘看着人都站起來準備了,趕緊提起書包往外走,他選的位子進門最省事,出門也最迅速。
門口都是等待自己孩子的家長,盛佘從口袋掏出口罩戴上,臨放手前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表,頓了下摘下來放進褲兜。
試着交幾個朋友玩玩吧。
十五六歲的男孩子哪有什麼心思,你喊他們一聲哥們兒他就真把你當朋友。
收起自己臭脾氣的盛佘很快就憑借為人仗義出手大方交到了一群球友。
折斷原來的電話卡把假惺惺關心自己的後媽拒之門外,整個人仿佛又回到了幾年前的狀态。
這樣潇灑的生活一直持續到姜舒轉班,那天是一個相當明媚的天氣,盛佘作為九中打籃球最帥的男人,跟隔壁學校籃球隊約好放了學打一場比賽,他将作為代表整個九中學子的尊嚴帶頭沖鋒。
早上晨讀剛結束,趴桌上背單詞的盛佘腦子裡便隻剩下他的basketball了,恨不能眼一閉一睜腳底下踩的大理石就變成籃球場的木地闆。
課間教室吵嚷嚷的,有人出門上廁所,着急忙慌地跑回來跟大家說快點坐好,班主任領着一人正往教室趕。
還想再夢會兒的盛佘不情願地從他第二張床上爬起來,耷拉着肩膀百無聊賴地看黑闆正上方的鐘表。
還差兩分鐘,怎麼這麼壓榨學生寶貴的休息時間呢?
“哎?今天怎麼都這麼乖呀?”
班主任李玲探了個頭,發現教室裡沒一個吵鬧的,有點兒難以置信。
大家嘻嘻笑着不予回答,一個個眼睛使勁往她後邊飄,想看看那人是幹什麼的。
“哈哈,是知道要來新同學嗎?”李玲邊說邊走進教室,轉身沖着門外的人招招手,示意他也過來。
兩人一起走到講台前面,滿堂掌聲雷鳴陣陣歡呼,吵的原本在腦海中制定作戰計劃的盛佘不耐煩地掀了下眼皮。
碎劉海頭發長到肩膀上面兩厘米,一看就是被古闆學校的标準發型要求給殘忍摧毀愛美之心的學生妹一枚。
怪不得轉學呢,雖然九中也不支持雞冠頭火雲邪神頭這種奇葩的發型,但至少沒男生必須留闆寸,女生必須剪蘑菇頭這麼一變态的規定。
“這是轉校過來的姜舒同學。”
逃脫苦海的學生妹随着班李玲的介紹擡起一瞬的臉,教室裡的歡呼頓時更加熱情了。
就連盛佘都罕見地跟着吹了聲口哨。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長的睫毛,能用形容頭發的詞來誇贊的那種,不彎不翹,但是巨長,眨眨眼就像蝴蝶扇動翅膀。
鼻子嘴巴還沒看清,臉的主人便低下腦袋,盛佘把這樣倉促的露面當做害羞,認為這個初來乍到的學生妹就像是一頭不小心闖入鬧市的林間小鹿,膽小文靜。
可能是盛佘吹口哨的中氣太足了,惹得講台邊站着的班主任李玲尋聲給了他一瞪眼珠子,道:“既然你這麼積極,以後就由你來負責幫助新同學熟悉環境吧。”
讓他帶學生妹熟悉環境?是老師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難道老師都不看青春校園片的嗎?不知道乖乖學生妹最喜歡的就是自己這種威武霸氣的男同學嗎?
盛佘十指扣緊桌子才沒有竄天猴似的從座位上蹦起來,整顆心噼裡啪啦地跳着,要不是臉皮厚,估計現在身上可視皮肉紅的跟麻辣小龍蝦沒什麼區别了。
前排的同學們紛紛回頭,有羨慕的有嫉妒的,有用眼神發瘋為什麼不是我的,還有随波逐流轉過來隻是為了充人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