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車上拆開兩袋面包吃完，盛佘臉上的餘熱都沒徹底降下去。心想不知道如果剛才的話被酷愛吃甜食的姜舒聽到會是什麼樣的一番景象。
那大哥說的話粗理不粗，歪打正着。雖然姜舒不是女生，但也的的确确是他的……是他的……什麼呢？男朋友？怎麼說出來怪怪的，很容易被懷疑性取向的感覺。
也不對，我本來性取向就是姜舒的臉嘛。
所以我應該叫他什麼？
盛佘到底腦容量有限，思考不适合他，糾結才是他的徜徉地。
小汽車被牽引到了别的地方，大爺也被勸到一邊吵去了。堵塞的道路一下子豁然開朗，無比暢通。可惜盛佘的腦神經沒有跟随通暢的小道一起絲滑如德芙。
盛佘看了眼表盤的指針，差五分鐘十一點。再到店裡估計正好趕上飯點，隊一排起來，真不知道要排到猴年馬月。
水逆一上午的盛佘矬了下後槽牙，呼喚出語音助手給姜舒打電話。
現在的時間應該還在拍戲，手機大概率在米霓手裡。盛佘想先安排米霓給姜舒點點外賣小籠解解饞。
“你好～”
“喂，米霓……”
沒想到接電話的正是姜舒，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然後盛佘沉默。
電話那頭的姜舒發現他噤聲，嘻嘻地笑了起來，聲音在聽筒裡變得柔柔蜜蜜，心情很不錯的樣子：“盛哥你先去一趟林頓大酒店呗，到那報尾号，我有東西存在那裡了。”
聽到姜舒故意模仿米霓對自己的稱呼跟他膩歪，盛佘不禁又想起馬上就要忘記的「男女朋友」稱謂難題，糾結半天，還是忍不住求知欲旺盛地問了。
“叫我什麼？”
電話裡的人也愣了，不過不是被難倒了，而是蠢到了。
作為演員的姜舒不比小助理盛佘，有這麼多的時間想東想西，患得患失。平常待業在家還好，現在大夏天困在劇組天天拍戲光看編劇突發奇想的飛頁劇本就夠死兩年腦細胞的了，哪還有時間去想這些有的沒的東西。
無錫小籠的門頭近在眼前，烏泱泱的人群比他的命還長。盛佘恍然想起自己這通電話的目的，忙打岔說道：“那個我剛才賭了會兒車，要不你讓米霓給你點個外賣或者先吃盒飯墊墊吧。”
門頭擦着車窗迅速遠去，姜舒說的酒店比這要多開一小段路。為了避免吃的涼掉，盛佘決定先去拿東西，反正飯點已到，怎麼排都得小二十分鐘起步。
“行，你不要急，先去拿東西。”
姜舒沒當回事，頓了頓又撿起他剛才的問題答道：“你想叫我什麼都可以呀，你不一直都叫我姜舒嗎，怎麼又膩了？”
輕松愉悅的聲音透過聽筒悠悠傳來，因為手機連接了車載藍牙，依稀還能聽到窸窸窣窣的非人類噪音，像是在拆什麼東西一樣。
“你之……說夢話，叫我小……還挺……”
最後的話說的斷斷續續，又或者是聽的人分心。
伴随着這句話出現的，是一聲不是很明顯的磕碰聲。不仔細聽，一定會忽略掉。
既要看路又要思考的盛佘現在無暇顧及這些。他被姜舒天真的答案堵的語塞。格外想要知道姜舒真正想法的他不願意就這樣草草了事。
“不是……”他深吸一口氣，把勇氣聚集丹田，一邊打方向盤一邊解釋道：“不是叫你什麼名字的意思。我是問，不對，我舉個例哈。男女生談戀愛，男生是女生的男朋友，女生是男生的女朋友。那你和我一起，我是你的什麼，你是我的什麼呢？”
繞口令似的一段話一個磕巴不打，一口氣不喘。要擱平時，盛佘才沒這麼流暢的口條，聽筒内一時鴉雀無聲。
不遠處林頓酒店的标志性logo已經初現雛形。盛佘慶幸自己剛才沒打視頻，不然這臉得往哪裡放。一天天的，淨在姜舒面前出醜了。
可惜盛佘還是低估了姜舒的不要臉，就算沒開視頻，招惹他的固定節目一樣也不能省去。
隻聽杠鈴般的笑聲在空蕩的車廂裡肆意流傳環繞，簡直就像在山谷深處打開了收音機。
小孩問：山谷媽媽，你會重複我的呼喚嗎？
山谷媽媽說：當然！
小孩說：正宗好涼茶，正宗好聲音。歡迎收看由涼茶領導者加多寶獨家冠名的加多寶中國好聲音。這個夏天還是熟悉的味道，還是好聽的聲音。百雀羚草本，天然不刺激，中國好聲音由百雀羚草本天然護膚品獨家特約播出，本屆好聲音四位導師最得意的門生将踏上百雀羚天然草本音樂之旅。天翼好網絡，傳遞好聲音，互動上翼聊。中國電信天翼飛Young邀您參與我們的節目互動，赢取飛Young五千元純流量大禮包。
山谷媽媽說：我去你的！
“哈哈哈，小蛇你腦子裡一天天到底在想什麼啊。這有什麼好糾結的？我無所謂呀，做你的義父行，做你的義母也不是不可以。占便宜不分男女嘛。”
盛佘覺得姜舒這句沒放在心上的調侃比一分鐘四百個字的笑話還讓人怄氣，憤憤地關掉藍牙改為擴音，突然後悔自己打的不是視頻了，他真想讓姜舒接收自己悲催的小眼神。
“你認真點。”
他錯覺有人跟他話筒内外同步。
“好。”
但是姜舒認真的聲音實在好聽，被勾走神智純屬正常。
“你叫我什麼都可以。名字行，男朋友行，老公行，神州行，任你行。”
車子即将駛入酒店停車場，路兩邊綠蔭蔥蔥。盛佘目不斜視地望向前方，隻留下一點點的視線去偷瞥支架上黑屏的手機。
明知受制于語音通話的權限，姜舒看不到自己。卻還是下意識地不敢去直視傳播聲音的媒介。
“小蛇？啞巴啦？”
手機裡傳來兩聲輕笑。盛佘發現他今天笑的次數格外多，格外的愉悅。
“那個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