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車的時候順路捎上了姜舒的前同事，唐易堯。

因為他與唐師師的叔侄關系，在去年吃了不少的人血饅頭，網友調侃他幸運女神庇佑，沒有被殺人狂魔誅殺，保下一條小命。《露華濃》時期的跟拍、花絮，被挖的底朝天，一幀一幀的分析他是如何躲過殺人犯歹毒的手腕，網友們讨論的不亦樂乎，恰好送他一波免費的熱度，風光可謂是一時無二。

可惜江山代有才人出，一掌把前輩拍在沙灘上的事在娛樂圈司空見慣。由于唐易堯演技較為拉胯，性格也比較悶騷膽小，想蹭熱度還擔心被罵，抓不住東風的尾巴，網友們今天吃這瓜明天看笑話，根本就不是真心為他的主，年還沒過便無聲無息的熄火了。

如今唐易堯人氣大不如前，出門也沒有多少狗仔跟拍，因為身高優勢接到了一場節目錄制，剛巧是胡吉豪參加的《籃球砰砰砰》。

“姜哥還好有你，我助理堵路上倆小時了。”

一上車唐易堯就喋喋不休起來，絲毫不像從前獨來獨往隻會低頭打遊戲閉麥罵隊友。

姜舒隔着座椅側身對他笑笑，提前給他打了一記預防針，“我們也快不了多少啊，你做好心理準備。”

大冷天還在額頭冒汗的人擺手表示不介意，從車視鏡裡打量了一下開車的人，思襯良久，開口關心道：“姜哥你越來越瘦了，最近還好吧？不都說每逢佳節胖三斤的嗎。”

“一天就吃早上那一點飯，我養的小貓都比他能吃。”

陳淞禮剛才就察覺有人在看自己，現在聽到這個人貌似挺關心姜舒，對他印象便好了幾分，主動搭話道：“不吃不醒不動，要不是人類不需要冬眠，我都懷疑他能一覺睡到春暖花開豔陽天。”

姜舒不願意聽他老媽子說教，索性戴上耳機裝睡，唐易堯一看他手裡拿着手機，趕緊問了一聲：“姜哥你是不是把手機号換了，怎麼打不通你電話啊。”

姜舒還沒來得及打開音樂，聽到他問，又摘下來耳機回複：“咱們微信聯系不挺好的嗎，原來的卡不在我這兒了。”

唐易堯想一想發現似乎找不出纰漏，點點頭表示了解了。

車開了大半個小時，陳淞禮側目确定姜舒已經睡着後，開口解釋道：“哥們兒你别介意，他害怕聽那鈴響，要不你留我一電話，有什麼事他沒回複，我替你傳達。”

“沒事，我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唐易堯婉拒，猶豫着開口問道：“您是姜哥的朋友嗎？他現在過得還成吧？”

陳淞禮這才發現自己還沒有自我介紹，忙報出自己名姓：“我姓陳，陳淞禮。慢慢來吧，先把身體養好再說别的。”

後座上的人含糊嗯了聲，喊了句陳哥就不再言語。

廂内一下子安靜下來，車繼續開着，天也越來越開闊，可是人的心卻并非如此。

夢裡有一個瘦高的人影，姜舒走累了，想找個地方歇一會兒，于是走過去想要問一問哪裡有咖啡廳，直到走近了才發現那個瘦高的人并不是現代人。

白衣飄飄，一直保持着一個等待的狀态注視着他的方向，姜舒不敢再過去了，抱歉地笑着，立在原處心痛的像被活生生撕碎。

他夢到這個人兩次了。

“封黎。”他試探着喊，想起上一次夢到這個古怪男人的時候還是去年秋天，擡頭看到倒挂垂懸的紅色雨滴，像無數鋒利的刀片切碎他的神經。

還好，這一次沒有什麼詭異的樹，天氣也晴朗涼爽。

封黎默然點頭，算是應承下來他的招呼。

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誰也不說話。

周圍漸漸多了一些建築，喧嘩吵鬧，還有個别行人路過時側目而視，姜舒害怕他們的注視，害怕他們的嘴巴裡吐出的指點。

于是他先一步捂住耳朵，閉上眼睛。

站在三米開外的封黎淡定地撥開來往的行人，走到他面前抓住兩隻枯瘦手腕：“别怕。”

明明已經阻斷一切能夠接收聲音的來源，這句安慰卻異常清晰直達心底。

姜舒試探着睜開雙眼，昏暗的車廂隻有一點點不刺眼的光線。

“做噩夢了嗎？” 陳淞禮摘下他的耳機，他們已經停下了車，似乎一直在聊天等待夢裡的人醒來。

“我說夢話了？”

姜舒不覺得剛才那是個噩夢，解開安全帶活動了一下筋骨。

“沒。”陳淞禮搖頭，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的憐憫。

唐易堯坐在後面，誰的表情也看不到，見人醒了，忙道：“既然姜哥醒了，那我就先下車了哈，我得去換件衣服。”

睡眼惺忪神經倦怠的姜舒沖他在鏡子裡揮揮手示意下次見。

車裡又變成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氣氛不尴尬但是略顯死氣。

“我們也下車走走？”

陳淞禮伸手順便把耳機線給纏上塞進車鬥裡，提議道：“我帶你見見我那個哥們兒。”

“嗯，好。”姜舒穿上襖，慢吞吞地戴上帽子和口罩，臨下車的時候突然停在座位上，想了想，伸手把車鬥裡的耳機揣進兜裡，喃喃道：“這不是咱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