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盛佘在旁邊陪着，姜舒難得睡了一個懶覺。醒來看了一眼手機，快九點了。

“我天。”作為長期失眠患者，姜舒自信到手機裡一個鬧鐘沒有。當然也有他一聽到鈴聲心就慌的原因。

盛佘靠在靠枕上，對着手機聚精會神地看，聽到他的聲音，分了一片眼神問他要不要吃早飯。

“我先去醫院。”姜舒頭重腳輕地站起來，心裡還想着萬琥花的事兒。昨天晚上情緒上頭，又哭又笑面子裡子全丢光了，再看到盛佘這麼大一隻活人躺在自己床上說不尴尬那是假的。

“去哪兒也得先吃飯呀，你這個時間老鄭他們都要點午飯了。”

盛佘跟着他起床，全身上下就穿了一件褲衩。沒辦法他倆先是身高有差距，現在體重也沒辦法将就，昨天夜裡翻箱倒櫃愣是沒找到一件能提上去的褲子。

心裡正偷偷尴尬的姜舒看他如此坦然的以一種半裸奔姿态出現在自己面前，頭低到脖子要拗斷的程度去尋找有沒有合适自己移居的地縫。

“你穿衣服啊……”

人人都有的生理/現象現在在他眼裡一點兒理都不占了，真想自戳雙眼當視障人士。

“我練的不好嗎？我每周三次健身房！”

對自己身材相當滿意的盛佘對姜舒的反應大受挫敗，洋洋自得地站到他面前得瑟，非要抓了他的手讓他感受一下自己真材實料的肌肉線條。

姜舒哪裡是他的對手，全自動化地把他上半身每一塊肌肉組織按了個遍，亂七八糟地點頭敷衍道：“好好好，太好了。”

說完趕緊把自己手抽出來，腳步淩亂地跑出去了。

落荒而逃。

盛佘腦子裡突然飄來這樣一個成語彈幕。

他照例在卧室的洗手間洗臉刷牙，刷牙的時候對着鏡子左右前後欣賞了一遍自己的好身材，覺得姜舒會害羞純屬人之常情。

胸前的戒指因為鏡子邊緣的燈帶微微發着光，倒是讓盛佘想起了别的要事。

在卧室等了很久也不見姜舒回來，盛佘疊好被子主動出去尋人。

他要找的人早就洗漱完了，正坐在餐桌前兩眼發直地放空靈魂。真絲的睡衣沒辦法保持挺固的形狀，解開的一粒紐扣下滿是纏綿的好風光。

作為落款人的盛佘相當滿意自己的作品，伸手撥了一把他的頭發，問道：“想什麼呢？”

“想我媽。”走神的人繼續目視虛無的前方，又開始打退堂鼓了：“我昨天剛跟她發誓我和你什麼都沒做過，結果回來就啃上了……”

他用詞比較活潑形象，本來還跟他一起做憂思狀的盛佘瞬間破功，忍不住打岔道：“我之前沒跟你啃過是吧？”

“你…”姜舒哭笑不得，擡頭瞪他一眼：“這是重點嗎”

這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實在漂亮，盛佘都快懷疑自己耳朵壞了，怎麼一看到他的臉就聽不到周圍的聲音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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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在聽嗎？”

耳朵裡再能聽到聲音的時候姜舒已經把眉頭皺起來了。他明顯看出盛佘在開小差，而且腦子裡想的絕對不是什麼積極向上的好東西。

鏡頭下養成的肌肉記憶并不好改，就連皺眉都是輕輕的微微的，隻有眉毛顯出一點點不悅的心思。等到盛佘把聚精會神地看向他，反而又主動撤開目光去看桌子。

“嗯，有道理，你說得對，我很贊成。”

作為多年上課摸魚劃水的老手，盛佘馬上臉不紅心不跳地答出萬能句式□□，撐住桌子又要湊過去耍流氓。

姜舒握拳給他肚子一記重擊，正色道：“我講正事兒呢！”

“吃完飯我跟你一起去醫院。”

盛佘跟他十指相扣，上刑似的用自己的手指頭來回夾着玩：“你要相信阿姨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阿姨是我見過最偉大的女同志了。”

“嗬嗬嗬。”姜舒還是不自信，捧場的幹笑比初入行的龍套還要虛假百倍不止。

從小到大，萬琥花作為母親在他的人生裡占比極重，生他養他，教他為人處世。三不準四不許，老師做久了一言一行都帶着點兒磨滅不掉的威嚴。現在長大了還好，上學那會兒是真的有一點和老師相處的感覺了。

萬琥花說不準抽煙喝酒早戀，他就一條條嚴格執行，高中三年做過的最冒險的事竟然是跟當時有女朋友的盛佘繼續一起上下學，一邊在心裡提醒自己千萬不能在媽媽面前說漏嘴，一邊奇怪為什麼都有女朋友了盛佘還要來自己單元樓下面當鬧鐘，不怕他媽雌鷹一般的敏銳眼光發現他觸犯天條了麼？

哎，那時候多聽萬琥花的話啊，再想想昨天的陽奉陰違，真的是自己這輩子做過最叛逆的事兒了。

他這邊想的如癡如醉，盛佘的手也夾得他宛如受罪，終于是呲牙叫起痛來：“你上刑呢？我又不是甯死不屈的男同志！”

作惡的人隻是笑，輕輕擰了一把他的臉，逗道：“姜舒你是不是害羞了？”

“你說什麼呢。”從醒來就一直在回避跟盛佘進行眼神接觸的姜舒相當沒底氣的反駁一句。

他越這樣扭扭捏捏盛佘越知道自己猜對了，忙乘勝追擊道：“那你怎麼不讓我親一口？”

“都說了講正事講正事呢，你多少分下場合。”

姜舒做出一副你真是難以溝通的正經模樣，可惜飄忽的眼神還是走漏了不堅定的心聲。唯一的觀衆默默觀賞着他明顯下滑的演技，糾正道：“我覺得這兩件事并不沖突。”

“你！你上的是正經學校嗎？怎麼歪道理一套一套的……”姜舒心累地揉眉心，從始至終眼睛就沒跟盛佘對上超過三秒鐘。

不過盛佘也不是非要把他惹毛，隻是平時很難見到這副模樣，實在是太值得合影留念了。

外賣來的很及時，剛好把二人之間暧昧焦灼的氣氛沖散了。姜舒隻喝粥，抱着碗一言不發的樣子可憐極了。

這樣一來，剛剛還對他的反應沾沾自喜的盛佘見此又開始反思覺自己是不是鬧得太過火了。

吃到一半手機裡突然彈出來一個視頻電話，看清出備注何人後，本來還閑情雅緻的姜舒差點兒滑到桌子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