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蘇相、夫人,今日令嫒歸宗,實乃大喜之事。相府門庭榮耀,令人豔羨啊。”
“尚書大人客氣了,”蘇哲面上可見明顯的好心情,
站在蘇哲身側的穆岚一襲绛紅色華服,大方得體地與一同前來的尚書夫人寒暄着,“許久未見,妹妹倒是越發動人了。”
尚書夫人笑吟吟回道:“姐姐謬贊了,姐姐風姿綽約,今日歸宗宴上更是光彩照人,況且府上諸事皆妥,實在令人欽佩。”
說着目光便移到璃月身上,贊歎不已,“令媛這般身姿樣貌,該是與姐姐年輕時有着五六分相似。”
一聽這話,穆岚臉上是止不住地笑意,眼中的笑也真實了幾分,側過頭伸手拉過璃月的手,點了點頭,“我家阿月可比我年輕時生的更标志,更何況,她可不隻是有這張漂亮的臉蛋。”
說着她的視線移到端坐在席間,時不時望着此處的穆宜臨,後又看向尚書夫人,“妹妹有事喚我,我先領着阿月過去一趟。”
尚書夫人也認出那人是誰,識趣道:“好。”
“阿月,來,”穆岚拉起璃月的手,輕聲道:“我領你去見見你阿舅。”
阿舅?
璃月順着母親示意的方向望去,便見着一身形微微有些佝偻,兩鬓微微染上霜華,面容清瘦,卻看着比父親要小上許多的中年男子。
聯想到母親說的話,她瞬間意識到了什麼,那人自開宴後便時不時看向她,目光隐隐帶着愧疚似有許多話想與她說,卻一直都沒靠近,原來是幼時帶着她遊燈會的阿舅?
璃月當即微微颔首,“是,母親。”
穆臨餘光中見着兩人向他靠近,當即拿起酒壺就倒了一杯酒,忙擡起酒杯往嘴裡灌酒,卻因着過于着急,一時不慎嗆着咳嗽起來,
“宜臨,你這是做什麼,喝個酒倒是将自個兒給嗆住了。”穆岚忙加快腳步上前去将他手中的酒杯拿住,忍不住數落幾句,“你不是很想見見阿月嗎?如今她來了,你這做舅舅的怎的還不敢見人了!”
“咳咳...阿姐...咳...”穆宜臨望向拿下酒杯的穆岚,止不住地咳嗽,卻不敢望向站在她身側的璃月。
意識到了什麼的璃月落落大方地屈膝行禮,臉上帶着得體的微笑,輕聲道:“阿舅安好。”
随後直起身來,繼續說道:“阿舅不必介懷璃月幼時之事,我雖曆經波折,但如今已然安然長大。過往種種,皆已過去。更何況......我的養母待我很好,她教我讀書習字,授我醫術,引我明理,在外的十年裡,于我而言并不是壞事。”
“更何況,”她眼中的笑意更濃,“如今我已安然歸來,阿舅又何必将自己繼續拘于無邊的愧疚之中,我亦是不願見着阿舅久困于愧疚,損心傷身。”
穆宜臨愣愣地望向璃月,嘴唇微微張開想說些什麼,卻仍是沒說什麼。
見狀,璃月略微點了點頭,“母親曾言阿舅這十年來亦是從未放棄過找尋我的下落,我皆知曉,您比誰都希望我能安然歸來。”眼中柔和,眉眼含笑,可見這是真話。
穆宜臨終是喚出了那藏于心頭十載的名,“阿月...你......你當真不怪我?”
璃月微微彎了彎嘴角,輕聲回道:“不怪。”
穆岚欣慰地望着兩人,适時開口,“好了阿月,我和你阿舅說些話,你與各家小姐年歲相近,去後院随她們一同賞花吧,也好稍作歇息。”
聽言,璃月眼皮沒由來地一跳,那夢便是在與各家小姐置于一處時開始的,後面她癱軟無力躺在床上,與沈瀾之共處一室……
雖說她以夢預知災難,但若是想改變事态走向,便要在最先處阻止,像昨夜夢中所見的情況,去後院是必須走的流程,她躲不過的。
“怎麼了阿月?”穆岚見她出神不回複,以為是累着了,“可是累着了?不如别去後院了,直接回昭月閣休息吧。”
璃月眼睛微微動了動,卻是輕輕搖了搖頭,輕聲開口道:“我沒事的母親,隻是方才柱子上的紅綢晃動了刹那,被吸引了視線。”
“那我便先去後院了。”
“好,去吧。”穆岚點頭道。
璃月向着兩人行了一禮,便領着靜書往後院走。
待走到到廊上,人也少了之際,她才放松了下來,擡手揉了揉腰部和後脖頸,深深吐了口氣,“可算是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