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聽着,面色也沉了下來,“你是想說,或許是有人将那些孩子帶走了,還屠戮了整個村落?而那幕後之人受到了包庇,才草草結案?”
又聯想到他剛剛說的話,當即繼續說道:“你還懷疑那些人便是與寶相寺的綁匪合作之人?”
“不錯,我的猜測便是如此。”見她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沈瀾之微微颔首,“而我想邀你一同查案,一是你身負預知之能,參與到查案過程中或許能看到什麼。”
“二是......”他頓了頓,看向璃月,“二是我還懷疑那些人與緻使你幼時流落在外之人有關。”
“與緻使我流落在外之人有關?”璃月微微愣了愣。
母親曾說當年是阿舅領着她去逛燈會,才會走失的。
可她失去了記憶,如何走失亦或者被拐,又是如何去了江南夕雲,如何與師父相遇的,她現在毫無印象。若要查明此事,并不容易。
沈瀾之見她陷入了沉思,輕聲解釋道:“十年前,自你走失後,整個京城戒備森嚴,嚴查此事。那段時間,上至京城,下至各州府,皆對類似的案子高度重視。”
“相府為了尋你,便将你的畫像張貼出去,那畫像在昭國上下流傳極廣。而那将你拐走之人若單單隻是為了換取錢财,自會憑着畫像認出你來,要知道,用你的消息換取的賞銀可是價值千金。”
“我猜測,将你帶走之人見了畫像亦是認出來你的身份,可他或是他們卻不圖錢财,自是不會聯絡相府換取千金,反而低調了一段時日隐藏蹤迹。”
“也是因為你走失,從那以後便再沒了詭異消失幾十名孩童之事。”沈瀾之上前幾步靠近,微微垂眸試探道:“我便猜測十年前孫家村遺失的孩童、你被拐、以及前幾日寶相寺人口拐賣,這些皆是同一夥人主導。”
“是以......你是如何想的?可願與我一起查明真相?”
璃月微微垂眸。
師父曾說過,她是在一小河邊遇見的她,一時動了恻隐之心便帶回了家去,沒曾想一養就是這麼多年。
若真如他所說的那般,她是如何離開京城,又是如何去到了夕雲與師父相遇的?
沈瀾之繼續道:“皇爺爺既已封了你為郡主,你若想在京城開設醫館為人治病,已是奢望。”
“但你若與我合作,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你也能有一個出府的由頭。”
一聽這話,璃月當即擡起頭來。
這倒是與她之前在父親面前說的話有些相似,此前她便想着以去大理寺與沈瀾之一同查案為由溜出相府,随後換個裝扮偷偷行醫。
她想着兩人有約要維持這段婚約,他應是會為她打掩護的。
不曾想如今竟被他先提出來了。
“那便一言為定。”璃月見他直直看着她不說話了,當即表态。“不說是幫助大理寺查案,就是于我自己而言,我亦是好奇京城到夕雲相隔甚遠,我是如何去到那兒的。”
“更何況......”她的眼神微微沉下,“若此事真如你猜測的那般,十年了,他們抓那麼多孩童做什麼?”
沈瀾之微微颔首,“這也是我們需要查明的,數十年了仍是需要這麼多孩童,他們要做什麼,細思極恐。”
一時間,廊道内靜了下來,氣氛沉重到誰也沒有說話。
少頃,璃月先一步打破沉寂,“那既然不看《集冤錄》了,我們便先回去吧。”
說着就轉身往前走了,“明日我會去大理寺尋你。”
沈瀾之也跟上,應聲道:“好。”
......前院,璃月與沈瀾之并肩從廊内走出,穿過兩盆嬌豔飽滿的芍藥花。
便見園子裡衆人竟起身行禮,“見過世子殿下、清甯郡主。”
璃月被他們突來的禮節吓了一跳,之前來的時候可沒有這一環節。
沈瀾之微微側過頭看向她,嘴角上揚,而後才轉過去看向衆人道:“起來吧,不必多禮。諸位就與我們沒來之前一樣,不必拘謹。”
衆人:“是。”
見璃月有些不适應,沈瀾之解釋道:“你如今是聖上親冊的郡主,封号清甯,自是與之前不一樣,往後慢慢會習慣的。”
璃月點了點頭,又看向各官家小姐所在的亭子,對他說道:“我先過去了。”随後便往亭子内走去。
園内樂曲聲依舊,她還未走進亭子,靜書便迎了上來,“小姐,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傳喚了糕點上來,這期間席間一切正常。”
璃月聽着她的話略微颔首,一邊望向亭子内,當即察覺到了不同。
先前她第一次來時,她們雖看不出什麼疏離之态,但也不是很友善。如今卻很是拘謹,更有甚者還殷切地看着她。
慕婉泠笑着道:“妹妹來了?聽你這丫鬟說的你與世子去了藏書閣,如今可算是回來了。”
璃月在心裡歎了口氣,面上不動聲色地走到位置上坐下,輕聲回應道:“嗯。”
她隻覺得身心俱疲,手指輕輕碰到放在桌子上的杯子,卻被一道聲音打斷,“那茶水早就涼了,大姐姐喝這個可好?”
随之右側便有一隻素手遞過來一杯茶水,璃月微微挑了挑眉,這席上會叫她大姐姐的隻有一人。
側過頭一看,果然是蘇丹。
似是察覺她的視線,蘇丹應激般地扯出一抹笑,手也跟着微微顫抖,杯中的茶水蕩起漣漪。
所以......昨夜那夢中所見到的人,是她?
便是她遞過來的這杯茶水緻使她渾身燥熱,意識恍惚,而後被帶到一處空房間,與沈瀾之共處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