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到臉上傳來的痛意,蘇丹怕了,急忙道:“解藥就在我的荷包内,你住手!”眼眶中亦是閃着淚光。
璃月拿着銀針的手不動,冷聲道:“拿出來!”
“我......我可以給你......”蘇丹仰着頭,試圖緩解脖頸處傳來的疼痛,嗓音發着顫艱難道:“可你先别掐我脖子,我看不清楚沒法拿。”
感知到體内那股熱潮又開始翻湧了,璃月的手微微發抖,眸子微動間,不動聲色地松開掐住她脖頸的手,右手微微往外撤出幾分,但依舊抵在她左臉處。
右手手臂因着擡起的高度,袖口從手腕處滑落,露出精美的水晶手鍊。
湖邊的風徐徐吹來,撩動璃月身後的墨發,将她方才撞在木欄上散下的幾縷發絲吹至身前,纏繞在沒了水晶蠱的手鍊上。
蘇丹先是深深呼吸着,又怕動作大了動到臉龐處的針尖,隻能瑟縮着伸手拿下腰間的荷包,指尖微顫,從中拿出一細小的瓶子。
卻在璃月伸手要接過時又将瓶子往後躲。
她眼睛微微轉悠着,眼簾微低看向璃月拿着刀的手,“你先将這針拿開我就給你解藥!”
見她越發得寸進尺了,璃月眼中冷意更甚,“看來你是沒擺正自己的位置,你有什麼資格同我談條件。”
“我數三個數,你若再耍手段,你這張臉就不是隻破個皮那麼簡單了!”
蘇丹眼中滿是駭然,不敢相信她真的敢,“蘇璃月!你怎麼敢的......”
璃月不理會她的聒噪,冷聲道:“一......”
“二......”
指尖亦是随着聲音緊緊捏住銀針針身,往内用力。
霎時間,蘇丹左臉處原本溢出的血珠緩緩變大,順着臉頰流下。
她隻覺輕微的刺痛,随後便是一股熱意順着她的臉頰滑落,當即意識到了什麼,
“你這個瘋子!”
她真的怕了,将瓶子往前遞,“我給你!”
璃月垂眸看向那瓶子,左手接過後微微搖晃着感知裡面的東西,像是液體。
随即食指往上用力将蓋子打開,移到鼻尖處輕輕嗅了嗅,隻是嗅到裡面傳來的清新藥香,便覺靈台清明,連體内的燥熱感也被撫平了片刻。
便擡手将其喝掉,随後連同抵着蘇丹臉的手也放了下來,往後退出幾步,身後便是湖邊的木欄。
站定後,擡眸便見蘇丹擡手指尖微微顫抖,試探着摸向左臉處的傷口,滿眼都是恐懼,嘴唇也微微顫抖着,像是怕極了毀容。
不過是個心氣高、嫉妒心強,又被家中寵壞了的嬌小姐罷了。
璃月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她隻是用針尖吓唬她,那傷口微小,隔得遠了,也隻是以為是個紅點子,回去塗抹舒痕膏不出幾日便可恢複如初。
但她也沒再說些什麼,理了理衣襟與頭上的碎發,轉身就要往後院園子内走,沒走幾步又停下了步子,“今日之事我不會告訴旁人,但我亦是希望你能适可而止,否則......”
“......我這鄉野之地長大的野丫頭,有的是法子讓你痛不欲生。”話落,璃月繼續往前走。
原本緊繃着的精神也随之放松下來,隻是額頭處傳來抽痛越發明顯了。
她不由自主地擡起右手輕輕碰了碰,那兒的血迹已經幹涸,但腫起一個大包,疼得璃月倒吸了一口涼氣。
視線移到手腕上的手鍊,眉頭微皺。
若不是前幾日在宋宅使用了水晶蠱,控制一群黑影蠱蟲讓它陷入了休眠,再加上今日歸宗宴不方便帶藥,她才不會遭這一難。
不過冤有頭債有主,蘇丹隻是個被人當槍使的……恐吓一番也便罷了,但那人......
璃月一番思索,腳下亦是不停走出廊道,踩在廊道與湖岸的交界處,她若有所感地往左前方看去,擡眸間便見着沈瀾之站在亭子内,那視線應是在望向她?
就在這時,一道極快的腳步聲從後方傳來,“蘇璃月,你給我站住!”
讓她站住她便要聽話站住嗎?
璃月并不理會蘇丹的話,繼續往前走,将将走上沒了木欄的湖岸,又聽見她的聲音,“你以為大伯父大伯母希望你回來嗎?”
“我告訴你,你在他們那兒什麼都不是,”蘇丹見璃月停下步子站在湖岸上,嘴角下撇嘲諷道:“你還不知道吧,你不在的這十年内,大伯母将我當成了親生女兒一般疼愛,整個京城誰不知道啊?在外,我便是蘇家唯一的嫡女!”
“你說,一個萬般教養長大的貴女,與一個在鄉野之地長大的野丫頭,他們會選誰?”
說到這兒,她語氣微頓,往前幾步靠近璃月。
眼中滿是得意,“爹爹已經與大伯父說了,要将我過繼到大房,屆時我便是當朝相國嫡女,母親是一品诰命夫人。”
“你被封成郡主又有什麼用?我會完完全全取代你。”
“是嗎?”璃月微微扯了扯嘴角,轉過身看向她,眼中亦是不含一絲笑意,“若真是如此,你為何還要下藥于我?真就隻是為了沈瀾之?”
瞧見蘇丹面色有瞬間的僵硬,璃月嘴角微彎,“讓我猜猜,母親定是厭惡極了你想取代她親生女兒,便不再與你來往。你百般讨好賣乖卻無法挽回,隻能見着與大房的關系越來越僵,毫無辦法。”
“恰在這時,我這正牌女兒回來了,不是你們想象中的舉止粗俗,容貌醜陋,你便更想除掉我。”
“這歸宗宴自是最好不過的機會了,讓我在京中的達官貴人面前清白盡毀,别說是與沈瀾之的婚約了,恐怕會落得個送往寺廟與青燈古佛常伴一身的下場。”
璃月瞧見蘇丹的臉色越來越黑,像是揭穿她心中所想般眼中的殺意越來越烈,又道:“怎麼?”
“你還想殺了我不成?”嗓音輕柔,卻暗藏諷刺,“可惜了……”
此番下藥沒用,卻也讓她抓住了小辮子,日後蘇丹在她面前,便是要夾着尾巴做人了。
這般想着,璃月略微搖了搖頭,嘴上卻是沒有饒過她,“又是誰給的你這般自信,竟妄想着取代我?”
誰不知道大房有嫡子蘇沐風,要她這個二房女兒過繼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