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郡主......?”
丫鬟才進來,便見她身體微微顫抖,嘴唇也不自覺地哆嗦,雙手緊緊攥着拳頭,
當即放下手中的火盆,加快腳步跑過去,扶住璃月,“郡主?您這是怎麼了?”
璃月眼皮直跳,她的聲音在耳鳴聲中越來越明顯,眼前漸漸清晰起來,在劇烈喘息間才緩過勁來。
看見她面色焦急,璃月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我沒事。”
視線移到遠處地上的火盆,柔聲道:“你将火盆擡過來放到床邊。”
說着話,她看向床頭處放着的紙筆,拿起筆,寫下雪融丸的方子。
當年師父為了救她,将各種珍稀藥草制成回春膏給她調理身子,最後試出雪融丸能抑制病情,才算是将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若雪融丸也能抑制舅母體内的寒毒......
璃月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這麼多的相似處,她很難不猜測,她當年是否也中過這毒。
垂眸看向紙上的字眼,又根據舅母的症狀、體質來删減、增加藥物。
“你......”
璃月看向站在一旁,正翻着炭火的丫鬟,“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歡兒。”
璃月點了點頭,“歡兒,府中有家醫,應是有着藥房,你在此處等着阿舅将藥熬好後喂給舅母,我去藥房研制解藥。”
歡兒笑着行禮,“是,郡主且去為夫人研制解藥,歡兒在此守着夫人。”
璃月跟着府中人到了藥房,拿着戥(děng)子(一種小型的杆秤)抓藥。
麒麟竭、附子、幹姜......将其按比例搭配,
一一研磨成細粉,過篩。
與此同時,端王府。
室中爐火融融,光影在繡着精緻花鳥圖案的帳幔間嬉戲。爐邊放置着一張雕花矮幾,絲絲縷縷的熱氣升騰而起,在空中氤氲出一抹茶香。
“瀾之回來了?”
正倚靠在躺椅上,吃着糕點的柳宜蘭聽見門外傳來的腳步聲,看了過去,便瞧見走進來的沈瀾之。
她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手上拿着話本子的動作沒變,“你這大理寺卿當的,終日不落家,今日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舍得回來了?”
沈瀾之走到矮幾邊坐下,無奈喚道:“母親。”
“兒子并非不願回家,隻是查案尋求蛛絲馬迹,馬虎不得。”
柳宜蘭将手中的話本子放下,“行了行了,回到家了就别說你在大理寺的案子了,這古古闆闆的勁兒,和你爹一個樣。”
見沈瀾之颔首,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
柳宜蘭想到昨日聽見的傳言,登時眼睛微微動了動,收起手上的話本,看向他試探道:“說說看,你和璃月那丫頭怎麼樣了?”
沈瀾之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看了過去,眸子看不出是何種情緒,“母親為何這般問?”
“你這臭小子,還想瞞着我?”
柳宜蘭瞪了過去,“我可是聽說昨日長生橋上的事,璃月助你們大理寺救出證人,還去了大理寺協助查案。”
“别以為我不知道你,若不是喜歡,即便那人有着翻天的神通,你也不會分出幾絲視線。”
“更别說還是将人放到大理寺,你眼皮子底下?”
沈瀾之無奈,“母親從何處聽來的?”
想到她是從哪兒聽來的,柳宜蘭視線遊移着,沒說話。
沈瀾之自是知道些什麼,彎了彎眉眼,“母親可是又和岚姨去聽曲去了?”
“蘭芳閣還是鸢尾園?”
蘭芳閣和鸢尾園都是京城出名的花樓,裡面的花娘都是些......男美人。
昨夜柳宜蘭和穆岚相約去了蘭芳閣,吃酒、聽曲、看美人、聊些體己話。
清晨時分,沈瀾之和璃月在長生橋上發生的事兒早就傳出了,正巧被柳宜蘭聽見。
如今見了沈瀾之心中憋不住話,就問了出來。
沒曾想被這臭小子抓住了把柄。
柳宜蘭唇瓣微微動了動,還是沒接話,也無法反駁。
看見她眼中的躲閃,沈瀾之輕笑,“不過母親說的不錯。”
想到昨夜璃月為他處理傷口時,答應他的話,他嘴角微揚,不自覺地點頭。
“兒子确實心悅璃月。”
“當真?”
柳宜蘭當即坐了起來,“我昨日還與阿岚抱怨,生怕你這死小子不願歸家,不願娶妻生子,隻想一輩子撲在案子上。”
“如今看來倒是我想差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一聽這話,
沈瀾之眸内閃過一絲暗色,
查案緝兇,不成家......她沒回京城前,他确實是這般想的。
可如今......
娶妻生子,他想。
嫁于他,她不願。
阿月眼中從來隻看得見病人,看不見旁人,也看不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