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而來的是棍棒打在人身上的悶響,夾雜着女子的痛呼與哭泣。
“你今日天沒亮就往家跑,現在又跑回來,是不是翅膀硬了,老子管不了你了?”
“爹......”
“啪”的一聲,又是一聲巴掌打在臉上的聲響,
随之而來的是人倒在地上的聲音。
璃月當即看向沈瀾之,“去看看。”
兩人尋着聲音跑了過去,院門敞開,不大的小院内,一老頭正指着倒在地上的姑娘罵,
“受點傷怎麼了,你還以為自己是金枝玉葉啊?這麼點傷都忍不了。”
“早知道當初就該把你賣給吳家,不該賣你姐姐,現在你姐仗着自己是吳老爺的姨娘,回來都敢對老子趾高氣揚了!”
“你們兩姐妹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那姑娘躺在地上,看不出是何種表情,旁邊是打碎了的花盆,泥土沾染了裙角,四碎的瓦片紮在人身上,隐隐滲出血迹。
那老頭卻看不見她的傷勢,還在數落,“人家白公子瞧得上你,你這不知福的下賤胚子,還知道反抗?”
那姑娘倒在地上看不清臉,可身上穿的衣裳......卻是方才見過的李欣悅。
璃月當即往内跑去,“你這人如何當爹的!”
“這可是你女兒!”
李濤,也就是李欣悅的父親,他轉過頭來瞧見璃月的扮相,更是生氣,“哪兒來的小白臉?”
他見璃月跑去要将人扶起,
“好啊,原來是你!我還道這死丫頭怎麼不願跟了白二公子,原來是因為你。”
轉眼間卻瞧見跟過來的沈瀾之,見着他和璃月皆衣着不凡,嘴裡的話竟轉了個彎,“既然如此......”
“識趣的趕緊給銀子封口,否則我就去府衙告你與我女兒私相授受、有傷風化!”
“這罪名定下來,你這小白臉可是扛不住的。”
璃月才将李欣悅扶起來,見她身上胳膊,有被瓷片劃傷和泥土的污漬,便脫了外衣給她披上。
如今聽他這麼說,算是開了眼了,“私相授受?”
“這麼輕易就将你的親生女兒名聲毀了,你簡直不配為人父!”
他卻不以為意,“什麼名聲不名聲,她去青樓唱曲,早就沒了。”
“更何況,我這當老子的沒錢花,便是他這做女兒的不孝!”
“我拿她換點銀子,怎麼了?”
這一副老賴的模樣,真是氣人。
璃月暗暗拿出袖中的銀針,既然這人死皮白賴聽不懂人話,她也知道人體穴位哪處最疼。
紮不死他!
李濤卻還在說道:“識相的趕緊拿銀子,否則我就拿了你們去府衙擊鼓鳴冤!”
擊鼓鳴冤?
沈瀾之如今臉上沒有一絲笑意,“笑話!”
“擊鼓鳴冤......倒是要問你申的是哪門子的冤?”
他看向李濤,“你可知她是誰?”
“構陷世家嫡女可是死罪!更别說你訛詐之人乃是當今聖上親冊的清甯郡主,敢問你有幾個頭夠砍?”
“再者,你方才說曾将大女兒賣入吳家?依昭國律法,百姓賣女,乃是大罪!”
沈瀾之頓了頓,冷聲道:“賣女、構陷訛詐皇親國戚......這些罪名之下,本官足以據此捉你去府衙。”
“你是誰!”
李濤難以置信地看了看璃月,見她仍是男裝打扮,又有喉結,方才說話時更是嗓音低沉不似女兒家該有的聲音。
又看向沈瀾之,已是腿腳癱軟,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在騙我,郡主怎麼可能來浔陽。”
“他明明就是少年人!”他看得璃月挎着的藥箱,“還帶着藥箱......他不可能是郡主!”
“一定是你,是你在騙我,你怕我真拿了他去府衙,你們不想給錢!”
他越說越鎮定,越說越想當然,“你這小兒好大的膽子,竟敢冒充朝廷命官!”
“我定要去府衙告你們!”
李欣悅亦是有些詫異,她知道璃月是随京城内的大官一同來的浔陽,這随後而來的男子或許就是那位大人。
可她詫異璃月竟是女兒身,還是郡主!明明喉間有喉結......怎麼會?
這般想着,她攏了攏身上璃月的外衫,側過頭看向璃月,目光停留在璃月小巧的耳垂處。
離得近了,她瞧見了被璃月封上粉末,塗上顔色的耳洞。
那顔色與膚色相近,若不是她離得近,能看清楚耳洞沒封完整的縫隙,否則根本不會往那方面想。
璃月沒将她的視線放在心上,隻是看着沈瀾之,暗暗收回指尖的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