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捂住手臂惡狠狠地瞪着地上的沈瀾之,擡頭之際,又看見璃月已經跑來,方才沈瀾之揮劍傷了她,已經是引起周圍人的警惕了......
如今要将人帶走已經是不可能了。
她有些不甘心地又垂眸子掃過沈瀾之,而後便捂着傷口跑走了。
璃月趕到時,沈瀾之仿若失去了所有力氣,正以一種不自然的姿态扭曲着躺在地上。
那張臉,臉色白得近乎透明,可又泛着一抹詭異的嫣紅,恰似臘月枝頭被霜雪侵襲後卻仍倔強殘留的那點花瓣顔色。
他額前的碎發早已被汗水浸透,濕漉漉地貼在臉上。
這是中了毒?
璃月連忙靠近蹲下身子半跪在他身旁,“大人......?沈瀾之......”
好似是發覺來人是她,沈瀾之并未抗拒她的觸碰。
而是伸手探向懷中,似在拿着什麼。
璃月連忙伸出手去拿起他的手,輕輕托起他的手腕,而後指尖搭在他的脈搏處。
并未注意到他胸口處露出一個小角的信号彈筒。
指尖剛一觸碰到沈瀾之的脈搏,那跳動的頻率竟然快得令人心悸,觀其面容,更是氣血翻湧、燥熱之像。
璃月連忙半蹲在地上,而後俯下身子湊過去将他的頭靠在她的腿上,因着靠在她腿上的動作,那原本露出個小角的信号彈筒又滑進深處。
沒見着的璃月已經伸出手來探了探他的額頭。
霎時間,便覺得有一股熱意從指尖傳來。觀其半睜着的眼睛,朦胧迷茫、又帶有幾絲熾熱。
璃月愣了愣,心内有了猜測,卻無法确定。
她當即對上沈瀾之的眼睛,輕聲問道:“大人,你方才可有碰過什麼東西?”
可沈瀾之隻是牙關緊咬,從齒縫間隻是艱難地擠出幾聲低低的悶哼。
視線下移,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看向她的目光中滿是壓抑的痛苦、迷茫與難以抑制的熾熱。
他強忍着側過頭想要離璃月遠些,硬生生從牙齒間擠出字來,“阿月......”
璃月被他的反應吓了一跳。
這是......他這副樣子有些熟悉。
面色潮紅,難耐的喘息聲,四肢疲軟無力,眼睛裡像是蒙了一層水霧......這不就是歸宗宴那日,她中了情.藥之時的反應???
想着這些,沈瀾之卻開始扭動着,伸手扯了扯領口,喘息着喚她的名字,“阿月...阿月...”
那嘶啞低沉的嗓音顫抖不穩,粘稠而暧昧。
感受到周圍的行人在偷偷看向他們,又被他的聲音喊得耳尖發燙,璃月連忙移開視線不看他。
當即拿出袖中藏着的銀針,按住他的手,道:“大人,你别反抗,忍一忍。情況緊急,我隻得先刺激穴位為你抑制藥效。”
說話的同時,手中的銀針已經紮在他手上的内關穴處。而後又探身往他的頭部而去,将銀針紮在百會穴處。
幾息後,沈瀾之隻覺得體内的燥熱退去了些許,僅有的理智占了上峰。
他擡頭看向正俯身查看他反應的璃月,眸中恢複了幾分清明,低聲喚她的名,“阿月。”
隻是嗓音仍是低沉沙啞,面上的潮紅并未褪去,人也依舊潋滟着春色。
璃月忽略這些看向他,“你方才碰過什麼東西,怎麼會突然中了藥,還有......方才那個女子是何人?”
話說了出來,她又意識到時間緊迫,方才施的針恐怕抑制不住多久,不待沈瀾之回話,她又加了一句,“其他的之後再說,你先回答方才碰過什麼?”
腦海中已經是一團漿糊了的沈瀾之,此時眼中隻有璃月一直動個不停的嘴唇,又感受到體内隐隐翻湧着的燥熱,他的喉結微微動了動。
——想親。
可那僅剩不多的理智支撐他,從身下翻出來方才倒地時壓在身下的香囊。
“是這個香囊,裡面被人下了藥。”
見璃月要伸手接過,沈瀾之的手往後縮了縮,又重複了一遍,“不能給你,裡面被人下了藥。”
璃月卻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個香囊,而後将沈瀾之放在地上。又從藥囊中拿出沈瀾之送她的那把小刀。
“你不給我,我如何分辨得出你中的是哪一種?”
“我要割開這個香囊,你用袖子捂住口鼻,切勿又吸入。”
話落,她已經将手帕鋪在地上,深吸一口氣,而後屏住呼吸,手腕輕轉,用小刀将那香囊割開。
刹那間,一股混雜着馥郁甜香與淡淡腐臭的怪異氣味出現在空氣中。
而被割開的香囊内,原本該是均勻分布的香料,此刻卻有一簇色澤詭異的淡紫色粉末,如悄然蟄伏的毒花,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