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提起聲音怒聲道:“沈大人,如今已到了這般地步,楚某又有何種理由要騙你們?”
“你們隻知道我父親是死于巫國人手,可卻不知那隻是旁人的陰謀!”
“陰謀?”沈瀾之微微眯了眯眼睛,眉頭微微皺起,“從始至終本官都覺得這背後有人操縱着,将大理寺的視線移到浔陽城内,又牽連進整個慕家。”
“而今你與本官說你的身份乃是十年前楚雄将軍的遺孤。”
他眼底幽深,沉聲問道:“楚梵,你别告訴本官,其實十年前楚雄将軍之死,便是慕家那慕王爺害了楚雄将軍?”
“而你若真是楚雄将軍的遺孤,便是想要為父報仇雪恨?”
不等楚梵繼續說什麼,沈瀾之又道:“本官問你,那些個被拐走的孩童,與記錄得有孩童姓名的名冊,拐賣、寒毒、當真是慕家所為?”
楚梵當即點頭,毫不猶豫道:“沈大人,楚梵算不上什麼好人,卻不會平白無故構陷他人。”
“今日你們得到的那份名冊隻是慕資陽分出來送往梧桐樹林的一部分,其餘的另成一份。”
說着話,楚梵從袖間拿出一本藍皮書,遞給沈瀾之,“這慕資陽一邊将運往浔陽城的藥童帶入城來,一邊又重新寫了名冊,删減人數,餘下的孩童被重新登錄在冊送去了慕家軍營練成私兵。”
“這冊子......便是我的人從慕資陽的密室裡尋出來的實證。”
沈瀾之接過那本冊子,輕輕翻閱着,如今日在慕家尋到的那份一樣,前面是名,後面是籍地。
他将冊子蓋住,看向楚梵,又道:“既如此,你便說說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吧。”
一聽他這話便是已經信了他。
楚梵垂下眸子想起當年之事,眸中便是嗜血的殺意,“當年巫國進犯,父親領軍抗擊,那慕青雲不過是父親部下,竟與巫國暗通款曲,将蠱毒種于父親身上。”
“楚家軍覆滅,慕家軍突起,而我楚家滿門反被殺害,若不是暗衛将我救走......我也難逃一死......”
“可笑他慕青雲踩着我楚家上位,竟還封了王!”說着,他看向沈瀾之,“當年慕青雲與巫國簽下的不是和談書,而是作為同謀幫助巫國人以毒計将整個昭國蠶食殆盡。”
“什麼慕王爺,不過是個賣國賊!”
他嘲笑道:“可笑至極!”
沈瀾之又問道:“你既然知曉這般多的事,那些被帶去梧桐樹林的孩童,都如那鶴琴說的北煉成了藥人?”
楚梵輕輕點了點頭,“那些被拐走的孩童,便是被帶入了一個叫藥閣的地方,煉成了藥人。”
“而今日浔陽城發生的事......”他頓了頓。
目光不自覺地看向一直靜靜看着他們的璃月,抿了抿唇,才道:“便是藥人出了梧桐樹林,他們身上所攜帶的寒毒傳染了尋常百姓,亂了城。”
以昭國的孩童,在昭國的地界研制藥人,又以藥人覆滅整個昭國......
——是以,一切皆是因十年前楚雄将軍被殺一事而起,慕青雲當真是不愧名為青雲,竟為了所謂的青雲路與敵國同謀,當真是實打實的賣國賊。
可......師父呢?
璃月的眼睫輕輕顫了顫,林老曾說師父曾煉制過寒毒,而那寒毒便是巫國人滅昭國的重要一環......
寒毒、雪融丸、藥童......
她心中已有了猜測,卻還是問道:“那我的師父......聖姑呢?”
璃月看向楚梵,“她在其間又充當什麼角色?”
看清楚璃月問這話時眼底的哀寂,楚梵心内一沉。
聖姑啊——那個從始至終把阿月算計在内的人。
楚梵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如實說。
默了默,卻還是道:“正如林老所說的,十一年前,聖姑被人騙去的藥閣。她事先并不知曉巫國的計劃,那時的巫國也還未尋到機會做那些事。”
“直到十年前慕青雲與之合謀,她見到了那些孩童,才知曉所謂的煉制毒藥是用來做什麼。可她形單影隻,無法阻止此事,她若反抗便是身死,可她死後還有千千萬萬個聖姑去煉制毒藥。”
“她隻能計劃着讓皇家知曉此事。”
說着,他看向一旁的沈瀾之,歎了口氣,閉上眼睛道:“而阿月......你是相國嫡女,無論是父族還是母族皆是京中顯赫。又自小與端王世子定有婚約。”
“若是你習得她的醫術,知曉如何解掉寒毒,又有一顆仁慈之心以及蘇氏一族所獨有預知能力......”
他狠下心來,睜開眼睛看向璃月,終是說出來那句話,“你便是那個阻止毒計,揭穿陰謀的不二人選。”
“而你幼時被人拐走,聖姑便是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