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好,眼前這東西也好,顧忌太多,就會變得軟弱無比。
有着那麼強大的力量,卻硬硬生生被那些軟弱無知的人拖累,淪落到如今東奔西走的狼狽地步。
真是可笑,披着人皮太久,還真把自己當人了?
“不,我忘了,如果你真的陷入混亂,恐怕這世間的一切,都會被你毀滅掉吧?”風臨宸環顧四周,看着周圍這片玄妙莫測的領域,如同深淵般極緻的黑暗,又似乎隐着無數絢麗斑斓的色彩,其中蘊含着颠倒錯亂、讓人心悸的強大力量。
但作為并不正統的怪物,他能看出其中似乎隐藏着,連主體也無法控制的肢體,它們在黑暗中遊走穿行,無法壓制住真實的渴望。
他嘲笑道:“所以啊,算起來你才是她最大的敵人。”
好好的怪物不當,非要學着做人。
甯息面上一片平靜,對他的嘲諷無動于衷。
很久以前,從她口中,他就知道,面對風臨宸的時候,絕對不可以露出任何破綻。
這個陰險惡毒的人類,因為對極緻力量的渴望,早就已經扭曲到無法想象的程度。
一旦讓風臨宸抓到破綻,很難想象他會用什麼詭計來對付他們,但他對怪物的了解程度确實早已超出自己的想象。
“她和我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隻要我還在她身邊,總會有機會讓她原諒我、接受我的。”甯息揚唇笑起來,“而你就不一樣了,就永遠待在那地牢裡,不見天日吧。”
驟然之間,周圍的扭曲感越發強烈。
風臨宸意識到自己即将被抹除,他擡眸,陰冷的目光如同劇毒的蛇,滿帶惡意與不屑,“接受你?呵,到底是接受你,還是接受我呢?别忘了,最初的你,不過是我的仿制品罷了。如果沒有我,你哪來的機會,代替我留在她身邊。”
他挑釁道:“名義上來講,我還是你的好父親呢。這裡的怪物,就當送給你們了,我的妻兒,哈哈哈哈哈……”
甯息毫不猶豫抹殺掉這縷讓他反胃的醜惡意識。
但對方肆意惡心的話語和笑聲似乎還回蕩在這裡。
他的擡手遮住眼睛,太陽穴在跳,頭越發得痛,像是有詭異的力量在瘋狂撕扯着他的血肉,身體的形态本就不受控制,現在更是明顯。
四周黑暗裡、皮膚肌理之下,遊走的觸手不斷地掙紮,叫嚣着想要撕毀束縛它們的皮囊。
這麼多年,他努力壓制着世間所有的怪物,讓它們盡量沉睡,也包括他自己的本體。
但每一次稍微接觸那些東西,即使他不去連接它們的思維。
無數扭曲的惡念,紛雜的欲-望……都會瞬間侵蝕他意識和理智。
那根弦搖搖欲墜,差點就要崩斷。
萬一有一天,他也陷入無盡的癫狂和混亂,變得和其他怪物一樣,隻會帶來比它們更恐怖的災厄……
不過,沒關系,他終于撐到她回來了。
那個有能力結束這一切的人,如果最後帶走他的人是她,那也不錯。
得不到她的愛的話,得到恨也好。
但是,有些事,想一想還是會很痛啊。
——多麼可悲,他從來都沒有被選擇過呢……
*
段構被甯息扶着穩住身形,看着對方那張格外罕見的清俊矜貴的臉,雖然蒼白得瘆人,還帶着疏離感。
但此時他隻覺得,這個年輕人格外親切可靠。
遠處,巨大的怪異高昂着頭顱,發出尖銳的嘶叫,巨大的猩紅觸手一下下撞擊着結界。
結界内,雷雲翻湧,山崩地裂,似乎馬上就要沖出來。
方圓百裡都冷得讓人發抖,段構面部有些抽搐,他早就心驚膽戰,但作為領頭人,還是要維持表面上的鎮定,但這實在太考驗他的承受能力了。
他忍不住對身旁的人道:“甯先生,這裡也沒什麼危險了。你要不進去幫幫那個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