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沖着良玹冷漠的側臉笑了一下,張口欲言,聲音卻卡在了喉嚨裡,燒得太狠,短暫地失聲了片刻。
他輕着嗓子,終于能出聲了,隻不過聲音嘶啞不少,破鑼一樣難聽。
開口依舊是無用的搭讪,“女俠,來汾崇可是有事要辦?若是有,不如由在下代勞。我在此地的人脈甚廣,絕對能為女俠辦得妥妥當當。”
良玹仿佛沒聽到他的話一樣,隻招手對店小二道:“麻煩再上一壺酒。”
等酒來後又用筷子一指朱恒讓,“剛才那壺記他賬上。”
店小二一愣,拿捏不準情況,怯怯地瞟一眼朱恒讓為難道:“這……”
朱恒讓笑着點頭,“桌上的全記我的賬上吧。”
“不必。”良玹拒絕。
“就當我向女俠賠禮道歉用的。”
“不用。”
“那女俠請我?”
“不熟。”良玹冷冷道。
這一連串的不字,差點把周圍的人逗笑。
朱恒讓氣餒地歎氣,對店小二道:“照女俠的意思辦吧。再把你們這最好的菜都上來。”
良玹重新倒了一小杯酒,慢慢喝着,朱恒讓在一旁勸道:“女俠神威蓋世,可畢竟孤身一人,這烈酒還是少喝為妙。”
但良玹又不理他了,即使店小二開始端着一盤盤豐盛的好菜擺滿桌子,她還在喝着酒,就着自己那盤牛肉片慢條斯理地吃着,根本不往其他的菜裡伸筷子。
而朱恒讓卻完全不要面子一樣地軟磨硬泡,大獻殷勤,嘴皮子都快說爛了,也一口菜都沒吃,可就是要在她旁邊耗着。
食肆裡的人在逐漸變多,似乎是聽到了消息,來此裝作吃飯,實則是湊熱鬧的。
老闆大概是今天最提心吊膽,但也是最開心的那個。
這時候,門外又進來一個客人。
踏進門的那一刻,一食肆的人又靜了一瞬,紛紛在心中感歎,今日真是走了運,一個兩個都長得如此姿容絕世,怕是這輩子也隻能得見這一回了。
見來人徑直往那個女俠打扮的姑娘位置而去,衆人的好事之心達到了極緻。
那人走過去,看了一眼狀況,先是皺起了淩厲的眉,俊美的臉一下子黑了幾分,但還是很有涵養地克制了表情,将一個紙包放在了姑娘桌上。
良玹見到他,不解地問:“你怎麼來了?休息好了嗎?”
甯息點頭:“好了。給你帶了點心。”
說着他壓住良玹拿着酒杯的手,語氣擔憂道:“怎麼還喝上酒了?”
良玹放任他的行為,隻答:“無聊。”
她沒有說真話,甯息卻明白。
他歎氣,無奈地說:“那也别喝了,烈酒傷身。你這麼不管不顧的,該頭疼了。”
然後也沒等良玹說話,就将她手中的杯子抽走,連同酒壺一起拿遠了,“吃兩塊點心吧,可能會好一些。”
良玹倒是很順從地接受了他的意見,打開紙包拿起裡面的花糕吃了起來。
甯息仿佛剛看到對面的人一般,一臉意外和疑惑,“這位是……?”
沒等臉色陰沉的朱恒讓開口,良玹就說:“不認識。”
朱恒讓的臉更黑了,斯文的臉隐隐帶着煞氣,看得偷瞄這裡的食客們心驚膽戰。
“我是朱家的二公子朱恒讓。”朱恒讓道:“你又是誰?她的仆役嗎?”
這話帶着明晃晃的貶低之意。
可甯息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面不改色地點頭,“嗯。”
然後轉頭,從善如流地詢問良玹:“我們什麼時候回去?主人。”
這稱呼喊得無比自然流暢,良玹一口點心差點噎在嗓子裡,轉頭看向他,目中滿是不可置信。
“啧,”朱恒讓不耐煩道:“既然是下人,哪有和主人坐一桌的道理,該滾下去站着才對。”
良玹接過甯息倒的茶水喝,聽到這話,白了朱恒讓一眼,對甯息道:“回去做什麼?你忘了我和你已經私奔了嗎?”
這次換甯息接茶杯的動作一僵,睫毛顫了顫,别開眼去将茶杯放好,不再看良玹,“我是說,回住所。”
良玹心情莫名好了一些,笑着道:“等我吃完這塊就走,别心急。”
兩人一來一回若無旁人地交談。
全然不管朱恒讓的臉此時像個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