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得到所謂的收獲。
因為他一直宣稱自己,記不清楚在喚醒風琅玄的過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包括對喬複,也是這樣說的。
但醒來的風琅玄,狀态還是很不好。
她的心智似乎受到了很嚴重的影響,像是傻了一樣。
每天都是呆呆的,也不說話。
被扶到哪裡坐下,視線落在随便哪一個地方就不會離開,能這樣從日出待到日落。
偶爾有不同的野生雀鳥落在她身畔,一人一鳥似乎可以這樣相安無事地一同呆坐到地老天荒。
倒是省心得很,從來不哭不鬧。
别人與她說話也幾乎沒有反應,隻是一雙眼睛安靜地看着對方,神情沒有任何波動,空洞又冷漠,像個沒有魂靈、漂亮精緻的瓷器娃娃。
姚梨這些侍候她的小侍女們難過得悄悄落淚。
禦用的醫師們也診斷不出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這可急壞了皇帝皇後,繼續催着國師想辦法醫治她。
後邊又拖了些日子,國師不知道從哪裡查閱的信息,終于給出了方法。
既然一開始意識就受到了未知強大力量的影響。
那無論她當時遭遇了什麼,見到了多少不該接觸的所見所聞,都得讓她将那些全部忘卻。
隻有這樣才能将影響降到最低,起到恢複神智的效果。
最後這個方法得到了拍案。
于是,風琅玄失憶了,準确地來說,是所有過往的記憶通過法術全部塵封,作為一張空白的紙醒來。
方法很成功,那場儀式帶來的未知影響都消失了,她的神智恢複了正常。
但副作用也不小,風琅玄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記得了,父母兄長、身邊的人也全不認識了。
很多東西都要從新告知,好在她的□□似乎還殘留着不少習慣與反應,隻要告訴一遍,就能很快娴熟起來,比如讀書、寫字、習武。
就這樣,沒多長時間,風琅玄變回了和曾經差不多的樣子。
會笑着叫風臨宸哥哥。
會逗自己的母親開心。
會拒絕自己一直不喜歡的食物。
一切幾乎完全回到了正軌。
而後,這幻象裡的時間流速,再一次變得異常,似乎稍微一眨眼,一天的時間就流失掉了。
徐亦輝終于感覺到正常的時候,已經又過去了三年。
這三年中,風琅玄在他人的指點和無意識的習慣下,早已經和過去相差無幾。
不知情的人隻看她的外表,根本不知道她經曆過一些巨變,記憶出現了嚴重的缺失。
但同樣,令徐亦輝擔憂的是,三年前那場儀式的最後,風琅玄被操縱,身不由己、痛苦地跳着祭祀之舞時,分明已經看出了她的親人們對她的欺騙利用。
而現在因為記憶的喪失,她忘記了那場巨大的騙局,與離心的痛楚。
與自己的父母、兄長的關系依舊親近。
再一次回到了一種無憂無慮的天真狀态。
可她的親人們,并不會放棄對未知力量的渴求。
這三年裡蕭梁的局勢并未改善向好,依舊在向谷底墜落,越發風雨飄搖。
沉疴與新患累計,時常爆發,但風峪似乎仍沉浸在預言的兜底中,不管不顧地縱情享樂,誰的勸說都不聽,就連身體都變得大不如前了。
而另外兩個大國卻并未止步不前,夏衍依舊強盛,北燕後來居上,隐隐有了分庭抗禮之勢。
如此便顯得蕭梁越發像塊任人宰割的肥肉。
壓力之下,磨好的利爪總會有一天再次伸向風琅玄。
而失去記憶的她,将會再一次重蹈覆轍,重新經曆一次痛徹心扉的背離。
沒過多久,外部的局勢果然逐漸緊張起來。
但風琅玄的身體,在三年前的儀式和後續長時間昏迷中消耗太大,雖然沒有落下病根,每天還能練練武,底子卻遠不如以前,再按照那年那個殘忍的流程空耗數日,根本就撐不下來。
也就是因此,這三年來她才能安心慢慢調養,不然可能早就要令她舉行第二次的祭祀了。
眼下她的狀況仍舊達不到标準,風峪也不敢貿然讓她強行實施。
如果流程走到一半,人沒撐住昏了過去,那之前的努力可就又白費了。
但形勢可不會給人停歇的時間,風峪隻好照舊向北燕示好。
曾經兩國還是攜手并肩的盟友,如今一上一下,差距拉開,蕭梁隻能巴結北燕,看人臉色,才能獲得片刻的喘息。
這年,在夏衍的虎視眈眈之中,蕭梁奉上金銀讨好北燕,維持關系,才暫得平息。
恰逢蕭梁花開繁盛,風峪擺平煩惱心情大悅,于花朝節大宴一場。
如此鋪張,實在不妥。
徐亦輝陪着不想參加的風琅玄逃離宴席,卻見到了一個特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