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風臨宸近來的反常,多日未見,卻突然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裡,又匆匆離開,神情還是那樣難懂。
憑借着她對自家皇兄的了解,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随之而來的還有一種越發強烈的不安感。
這頓飯吃的味同嚼蠟。
連葉靖延的面色都變得不太好。
風琅玄萬分歉意,親自将他送回了居住的驿館,這才回去。
在宮裡找了風臨宸一圈,卻都沒找到人。
問了他的侍從,也都搖頭,委屈地說殿下上午離開時,說有事要處理,還勒令他們不要跟随。
風琅玄看了看天色,日頭才剛剛微斜,時辰尚早。
可能是找哪個親信大臣商量事情去了吧。
何況他雖然沒帶侍從,但身邊還有暗衛跟随,也不用安心安全。
她想着再等等,下午再來一趟,就先回去了。
到了自己的住所,她立刻感覺出氣氛的異常。
隻不過這次,那些侍從侍女們全都站在門外,一臉小心的樣子。
風琅玄還沒走過去,姚梨就看着她眨眼又看向門裡。
那反應再明顯不過。
風琅玄悄聲問:“他來多久了?”
姚梨不敢出聲,以口型道:“兩個多時辰了。”
風琅玄不解地擰着眉,将侍從留在門外,自己打開門,一個人走了進去。
殿内并不昏暗,外面明媚的陽光從窗棂投射進來,映得一片明亮。
但風臨宸卻坐在寝殿内側的美人榻一邊,向後倚着,手臂搭在軟靠上,長腿随意地交疊,屏風投下的濃重陰影剛好将他整個人籠罩。
兩個多時辰。
也就意味着,風臨宸差不多是從獵場離開後,回了皇宮,就直接來到了她這裡,一直待到現在。
風臨宸原本閉着雙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聽到風琅玄走近的聲音,才終于睜開了眼睛,可是卻一句話都沒說,也沒有坐直,就這麼盯着她,眼神依舊莫名。
像是一尊被擺放在暗影裡的雕塑,因長久沒有日光照徹,散發出嚴冬凜冽的寒意。
風琅玄心中打鼓,格外奇怪他今日的舉動。
她小心地放輕聲音:“哥,你怎麼了?”
先前風臨宸也偶爾有一兩次這種陰晴不定的時候,但一般都是兩個人因為什麼事情各執己見,互不相讓。
但最近他們連見都沒見過,更不要說吵架了。
雖然上一次見面的開始,他還生着氣。
可很快就完全消氣了,笑得很放松,開着玩笑捏着她的臉,離開前還放棄了自己的決定,順從地答應了她的要求。
怎麼一段時間不見又變成這樣了。
“用過午膳了嗎?已經未時了。”
“……”
“最近怎麼忙成這個樣子?我都不敢去打擾你。”
“……”
不管風琅玄怎麼主動找話題,風臨宸都不答話,隻是這麼望着她的臉,深深地凝視着,像是要将她的五官重新勾畫一遍,不知道在想什麼,似乎還有些神遊天外。
“……”風琅玄無奈,想着莫非是他這些日子裡忙着的公務不順心?
她湊過去,曲膝蹲在他腿側,擡頭對上他的目光,“是二皇兄又找你的麻煩了嗎?”
屏風分割出的明暗界線恰好落在兩個人身邊。
明亮的光線照着她的臉龐,長睫黑如鴉羽,唇輕抿着,細眉颦起,眼角眉梢都是擔憂關切。
“哥,你到底怎麼了?”
風臨宸忽地伸出手,手卡在她下巴處,捏住了她的臉。
另一隻手抓住她放在他膝蓋上的手,握着手腕将人提了上來。
今日她穿了身輕便勁裝,皮質束腕邊緣以金屬加固,觸手冰涼。
而她的臉是柔軟細膩的,風臨宸仔細端詳着她,黑眸陰沉,似乎蘊藏着什麼不祥的風暴。
風琅玄整個人半靠在他身上,臉側也被他捏得有些痛,但今日風臨宸的反常讓她沒有掙紮。
往日裡他偶爾也有些陰晴不定,可從沒像今日這般奇怪又糟糕。
她凝眉看着他,能從他危險的眼瞳中望見那個細小的影子。
——那是她自己,像被羅網籠罩的獵物,隻能被囚困其中。
她沒有再發問,神色冷靜目光清明地與他對視。
幾息之後,風臨宸放開了她。
他收回手,周身的氣息依舊陰鸷寒涼,低沉的嗓音微啞:“琅玄,嫁給葉靖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