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居然也沒有跑,甚至蜷起爪子卧在欄杆上,閉上黝黑的小眼睛一臉享受。
風琅玄輕輕笑了一聲,這大概是今天她難得的一個發自真心的笑容。
徐亦輝忍不住小心地探究:“殿下,既然不願意……又為什麼要答應呢?”
以風琅玄的心态,徐亦輝不認為她會甘願走上這條可以預見未來的殘忍之路。
風琅玄的神色沉靜下來,溫聲道:“是啊,我不想答應,可我怎麼忍心拒絕?總是要償還的,母親的生養之恩,兄長的陪伴之恩……”
她忽然停住,歎了口氣,“算了,你還是不要太清楚得好。”
皇家的事,即使心知肚明,也不能輕易出口,大家都在遵守着這個約定俗成的規則,像是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在暗中操縱着所有人,觸犯規則者都可能會受到懲罰。
但徐亦輝不用顧忌這些,她無奈道:“殿下,你實在是很喜歡為别人考慮啊。”
無論是當年被父兄聯合诓騙去執行的儀式,還是如今迫于無奈賠上自己以後的全部幸福,似乎都是為了其他人,而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意願。
徐亦輝幹脆直接膽大包天道:“你這樣的能力,就算直接逃出皇宮,找些适合的活計,隐姓埋名地生活一輩子,恐怕也沒有人能找到你吧?”
什麼镖師、算卦,她這樣子的想賺錢應該都不難。
實在不行還能跑到深山老林,自己找塊地方,把每天練武的體力用來種地種菜,吃些野果野味,應該也餓不死。
風琅玄逗鳥的手指一僵,而後頗為無奈道:“淩姐,你現在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
“我哪裡不想呢,我如果想逃,有千萬種方法。以後像普通人一樣四處奔波讨生活,大概也很不容易,但會自在很多。但是人的組成太複雜了,周圍還有無數息息相關的人和事。”
牽一發而動全身。
“就像現在,如果我強行逃跑,你、侍奉我的所有宮人,還有全皇宮今晚值守的護衛,都将會面臨很可怕的災難。你們的家人可能此生再也沒機會見到你們了。”
“如果我想辦法詐死呢,你們還有負責我健康的醫師們,依舊難逃厄運。”
這就是皇宮裡的無奈,嚴格的管理,連坐的處罰,指不定何時就會承受無妄之災。
不管是誰,在沒有得到極緻的權利之前,依舊會在世俗、牽絆各方面上被壓制。
徐亦輝道:“殿下考慮的實在太多了。”
“哥哥也這樣說過我。”風琅玄笑笑,“他說我這樣優柔寡斷的軟弱之人,不應該生在皇室。在乎的人太多,總會是輸家。”
“可我其實隻是想,保護好那些我想保護的人而已。”
*
晨光照耀進屋内,昨晚無星無月的陰沉天氣,如今了無痕迹,輕盈飄逸的一片雲如同紗一般鋪展在湛藍色的晴空之中。
良玹坐在窗前思考着對策。
如今事情已經有些眉目了,但如今的形勢實在不樂觀,而且這地方周圍居民實在太多,必須要考慮如何保證普通人的足夠安全。
即使算上甯息也不夠,她還需要更多的人手。
在徐亦輝等人失蹤的那天她就已經聯系濯世閣了。
按照時間來算,加派的人,應該也快到了。
正想着,忽然有人來通傳,說門外有人點名找她。
良玹眼前一亮,迅速起身出門往大門處趕去。
朱府大門格外氣派,門外階下不遠處站着一個人。
偶爾有人路過朱府門前,都不自覺地盯着那個人看。
良玹遠遠地看到對方的身影,心中逐漸湧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人聽到聲音,轉身看向她。
于是,良玹臉上露出了近乎驚悚的表情。
高大的身影,氣宇軒昂,轉身時遮住半張臉的鬼面在陽光下折射出幽暗的光。
“閣主?!”良玹難掩心中的震驚,極力壓低自己的聲音,一把将人往門側面拽,“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人不是幾乎不出門的嗎?這時候跑來這裡做什麼?
葉朔似乎覺得她的反應很有意思,唇邊溢出笑意,“不是你傳訊要增援的?”
“我……我要增援也沒讓你過來。”良玹頭大,“哪裡吹的邪風,把你從濯世閣吹來這了?”
葉朔出門在外,倒是沒再穿他那些顯眼的黑衣服,換了身普通的衣袍,隻不過他面上那個面具實在是太吸引人視線。
“最近到處異象頻發,人手不夠,我就來了。而且你不是說要我多出來走走?”
良玹有些崩潰,“我可沒讓你來出任務。你快回去,不,自己找個地方遊山玩水去,别在這裡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