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泊湮想問些什麼，但是一些話在他的嘴邊打了個轉，很快變成了另外一句話，

“你的眼睛看不見麼？”

剛才對話的時候，眼前青年的瞳孔一直都沒有注視着自己，像是死去了一般。

“眼睛？是的。”白烨想起他的這個馬甲的設定是看不見，于是順勢說了下去，

“雖然看不見，但是我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感知到四周，不用擔心我，我一直都是這樣活着的。”

“是嗎？”

倒是完全看不出他有什麼悲觀的情緒。

不如說，從一開始起，這個男人就一直保持着古怪的樂觀，和整個世界的灰敗都格格不入。

“接下來你要去什麼地方？”見泊湮一直不說話，白烨繼續詢問道。

“……黑市。”

“黑市？”

“黑沼丘不遠的地方，有個可以進行交易的地下黑市。”泊湮看了他一眼，繼續道，

“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和我一起過去。”

這個和記憶中完全不同的人，或許也是他生命中的變數。

更何況他看起來并不是那樣惡劣的人……當然，泊湮不相信任何人，他也隻是試探性地想看看，眼前的人是否能夠作為[同伴]相處一段時間。

以他的能力，分明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自己，可他沒有那麼做。

沒有目的，沒有身份，沒有過去，就好像一個完全空白人的降落于世。

這已經足夠讓他感到意外了。

泊湮垂下眸子，不再言語。

“當然可以，你打算買些什麼嗎？”白烨好奇地詢問道。

“過去你就知道了。你沒去過失樂園外面嗎？看你的樣子，我還以為你很熟悉這裡。”泊湮眯起了眼睛。

“我第一次外出啊。”青年歪頭，

“我覺得，比起失樂園内那假的要死的場景，外面的世界雖然冰冷，但是也足夠真實。”

“我還是很喜歡這裡的，喜歡這份真實，喜歡這份……刺痛。”

他的聲音漸漸地融化在了冰冷的風雪之中，好像化作了幻影，漸漸地消失了。

有那麼一瞬間泊湮覺得，他好像距離他很遠。

“說起來，你叫什麼名字？”

良久，對方才轉過身來，

“既然決定同行，那麼這點信任還是要有的吧？”

“泊湮。”泊湮回答道。

“焰白。”

金發的青年伸出手，指尖輕輕地拈起落下的雪花——它奇迹般地沒有融化，保持着原本完美的狀态停滞在那裡。

“希望我們以後也能好好相處。泊湮。”

良久，他才擡起頭，微笑着捏碎了那一片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