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快到來了。
不過,與其說是夜晚,倒不如說是【休息時間】。
這裡并不能看到外面的天氣變化,為了讓大家有力氣繼續工作,菲特也規定了固定的休息時間。每個人都可以睡五個小時左右。
菲特從來不安排人守夜,睡覺的時候就集體睡覺,像是什麼固定的儀式,而人們也極為聽從。
這對于焰白來說算是好事。
他的腳步輕到接近于無,身形輕巧地像隻貓。即便泊湮也不得不承認,焰白确實是潛入的高手。
兩人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那扇沾染着濃郁血腥味的門前,他們倆人依舊是被手铐铐在一起的狀态,也正因為如此,泊湮才能和焰白如此之近地一起行動。
就是這裡了。
和焰白想的一樣,這扇門和其他的門一樣,都沒有上鎖。
門被緩慢地推開,濃郁的血腥味從他的鼻腔中溢了出來,腳向前挪動了一位,卻隻能踩到某種濕潤的東西,讓人内心感到極為的不安。
可讓泊湮注意到的,是焰白微微顫抖的手。
雖然他的動作極為細微,幾乎讓人察覺不到。但是當泊湮的指尖觸碰到對方的時候,他幾乎能夠感受到對方内心的那份恐懼的情緒。
焰白向來将自己的感情隐瞞的很好。即便是他,也難以知曉焰白的内心深處到底在想什麼。
泊湮并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焰白,或許别人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安慰,又或者他的行為隻是多此一舉……
可他還是握緊了焰白的手。
焰白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是他隻是無聲地笑了下,什麼都沒有說。
有時候,人并不需要通過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感情,僅僅是一個輕微的示意就已經足夠了。
這也是信任的一小步。
兩人繼續堅定地向前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
他安靜地聽着角落裡的任何聲音,很快,極為微弱的呼吸聲出現在了他的耳畔。
果然是有的。
焰白沉默半晌,才輕輕地開口了:
“有人活着麼?”
他的聲音依舊溫和有力,像是閃爍的火焰,不斷地散發讓人安心的氣息。
于是,在令人窒息的時間壓抑下,微弱的聲音才輕輕響起:
“我……我還活着……”
瘦弱的手握住了焰白試探性伸出的手,在接觸到後,那隻手像是握住了什麼極為重要的東西那樣,用力捏緊了他。
是個男孩。
焰白終于安下心來,他繼續道:
“接下來你不要說話,跟着我走就可以了。能做到嗎?”
“可以的。”
男孩急切地呼吸着,即便是黑暗之中,他也覺得此刻的安心是如此的綿長。
可焰白并不喜歡黑暗狹小的房間。
如果是本體,或許會更受不了現在的環境吧?
但是焰白隻是人偶而已,短暫的黑暗并不會讓他産生多餘的影響。
等三人終于走出房間時,泊湮很快注意到了焰白極為蒼白的臉色,可他還未來得及開口問些什麼,卻被對方的手指封住了嘴唇。
“走。”
焰白壓低了聲音,示意他快點離開。
泊湮立刻意識到了什麼,于是三人就這樣迅速地向着門外走去——也就是他們來的時候的那條路。
彎彎繞繞,他們又回到了之前的交叉口,無數扇門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像是無垠的迷宮。
“門變多了。”泊湮皺眉,
“該死,所以這裡的路是會随機變化的嗎?”
“是的。”焰白倒是沒有多意外,
“走左邊就可以了。”
“你記得路?”
“記得哦。從來的時候我就一直記得了。”焰白笑了下,同時也對身後的男孩安撫道,
“跟着我們就可以了,我會帶你出去的,别害怕,等會我們再好好聊聊,可以嗎?”
男孩瘋狂點頭,即便在昏暗的走廊裡,他的那雙眼睛也依舊發亮。
隻是泊湮對男孩并不是很友好,他隻是輕瞥了一眼,就全然失去了興緻。
“我們可不能帶着累贅走,你應該知道吧?焰白?”
他的聲音格外冷漠,而男孩也吓得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地躲在了焰白的身邊。
“沒事,我們需要他。”
焰白一面說着,一面推開了一扇又一扇的門,他的腳步很快,泊湮和男孩跟上的速度也逐漸加快——直到,他們再次回到了走廊之中。
他們所迷失的初始之地,也就是那扇打開後是牆壁的門。
“暫時安全了。”
焰白說着,很快面相身後的男孩,微笑着詢問道:
“那麼,我現在方便詢問你一些問題嗎?如果你覺得沒有問題的話……”
“當然可以!!”
男孩激動不已,
“我,我的名字叫加百列!是我的媽媽給我取的名字……那個,我是在這裡出生的,所以對所謂外面的世界不是很了解,所以……”
他咽了口口水,有些懼怕似的看了眼泊湮,繼續小聲道:
“隻要您需要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