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圈住腰的動作自然而然。
“咣當。”
再度睜眼,黎庭軒回過頭去,以往會在家裡等他的人無端端映入眼簾。
本來是自己主動的行為,但在吻完後聽到後頭無意碰出的聲響,見到不該見到的人,青年下意識的動作是推開身邊的懷抱。但因為腰身被縛,那手搭上胸膛,落在他人眼裡卻是變了意味。
白珩也因着聲響側過頭,那熟悉的面孔他識得,但他注意得到青年在見到黎謹後神态肉眼可見的變化,身前感受到推拒,白珩心領神會準備松開之際,身前的推拒卻又倏然停滞。
“兒婿!”
耳邊那一聲響亮振奮的“兒婿”震人心神。
他下意識看向黎庭軒,對面的神色卻又更令人在意。
那是“難堪”。
跟第一次相親裡給白珩的從容穩重,溫和舒适的印象截然相反,嘴邊的弧度消失得徹底,眼中的色彩第一次失了溫度,這是青年第一次甩了臉色給别人。
當然這種深深難堪的神色也隻是一瞬間的浮于水面,而後再次沉入水底,連帶着剛剛展現出來的沉重同樣沉沒,恢複的神色如往日,卻似乎還是少了幾抹真情實感。
本來興緻沖沖湊過來的老父親似乎也是注意到兒子神色的冷淡,那歡欣的步伐都卡了卡。
“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身邊的懷抱松開了,也讓黎庭軒方便自如走到黎謹身邊。
“你怎麼來了。”
見到兒子問話的人精神一振。這話他會答。
“兒子我看你太久沒回來我就想着來接你,”話說得誠懇又期冀,口吻更是洋洋灑灑,“飯菜我全都全都做好了,咱随時能開飯。”
“我都沒有告訴你我會在哪,你去哪接。”
诶?被突然這麼詢問的人啞了啞。但也知道不能暴露定位器的事。
“不知道在哪也得找找嘛,興許找到了也說不定,”alpha撓頭,樂呵呵的笑,強打馬虎眼,“你看這不就找着了,我剛熱完飯下來你就剛好在樓下,多趕巧,還能吃上熱乎的。”
“我也沒有跟你說你我今晚會回來吃飯。”
裹在平淡話語裡的尖刺不僅把回話的人紮了個僵硬,白珩同樣為此側眸。
這種刻薄的口吻已經足夠引起人的注意,更何況緊接着下一句帶有命令式的語氣。
“你自己先上去。”
這已經是一種身份上完全颠倒的對話,但當事人卻沒吱聲,盡可能的調整着可能會出錯的語句,過了好半晌才吐了一句,“兒子你别生……”
“上去。”再次重複的詞彙比剛剛更缺乏情感,那是明顯不想重複第二次的生冷。
橫生打斷的對話更讓人立刻閉上嘴。你會看到大咧咧的人不敢再說半個字,嘴唇幹燥得使人舔砥,你也會沒見過有一個爸爸會對着兒子那麼不安。
“好的兒子。”但最終積極應答的依舊是他。
一直忍着到了門口,黎謹還是沒忍住的回了個頭,明明一開始是對着兒子嚅嗫着,卻最終隻能将視線轉到兒子身邊的alpha身上,高雅的青年碧藍的瞳孔深淺不一,但漾着的波光溫柔,簡單道了個别,“再見。”
白珩其實是想應的,但也隻能微笑點頭以示禮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黎庭軒是因為哪一句失了往日的和氣,叔叔敢撞,但自己跟着撞槍口上那就是沒眼色的行為。
黎謹走後,他看着身邊的人那股明顯的鋒芒感消失,全身上下重新收斂,又恢複了正常的神色,垂眉斂目。仿佛剛剛失了分寸的人不是自己。
“見笑,讓你看到了點壞脾氣。”
白珩倒是表示不介懷。
“沒關系,咱們進度的确還沒那麼快,叔叔可能也是一時口誤,你也别太生氣。”
白珩一直覺得他們緣分非天湊,第一次的相親到第二次醫院的看望,他也不是不明白叔叔阿姨的良苦用心。
上一次的相親雖然遺憾,但他也知強扭的瓜不甜,所以也就沒了再進一步的想法,後面還是顧家的長輩找到他,跟他說清了緣由,更是托他去看望,本來隻是出于禮貌的答應,但見到後,交談幾句,才發現本以為已經逝去的意動其實從未消失,那次之後又是故态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