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哲收到任務，也忘了剛才的話題，轉身去人事科了。遲骁松了口氣，靠在椅子上愣了一會兒神，然後才重新看筆錄。

翌日一早，一隊大部分人被支去幫忙，零星幾個omega文員坐在桌前整理筆錄，時不時地瞄一眼遲隊，他架着一雙大長腿放在桌上，靠在椅子上補覺，辦公室低氣壓随處可見，誰都不敢跟他搭話。

十點剛過，遲骁的手機鬧鈴響了起來，他眯着眼睛關掉，看見嚴哲發來的一條消息，是一張圖片，地點是市藝術館外圍，看樣子今天給他分配的位置不太好，嚴哲無比後悔，今天不應該主動來湊熱鬧的。

遲骁沒回，起身走到文員區，小姑娘們正在看直播，戴着耳機，竊竊私語讨論，察覺到一股壓迫感時，才發現大隊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他們面前了。

這一批omega是今年警校才畢業的選上來，為了配合國内AO平權趨勢，每年都要選調來幾名omega，遲骁也确實貫徹局内的政策，不敢對omega們大聲呼叱，隻得捧着，他平常那些暴脾氣幾乎都用在其他人身上了。

但這裡有一個人是例外，就是一直在整理資料的詹雅晴。

遲骁沒有看那些偷懶的人，而是瞧了瞧詹雅晴的桌子，“你跟我來。”

詹雅晴一怔，這是遲骁第一次直接跟自己說話，平時都是溫和的嚴哲副隊長來指示，第一次跟在遲骁後面，她微微有些緊張，前面的身影停在審訊室，遲骁回頭看向她，“記筆錄，能做嗎？”

詹雅晴油然升起一種使命感，來這裡将近一年了，每天往複地整理資料，筆錄，從未有過直面嫌疑人的機會，她聽後瘋狂地點頭，立刻回道：“隊長，我可以！”

“嗯。”遲骁滿意地點頭，然後開了門。

同事把常升榮帶到審訊室，詹雅晴緊張地坐在他的對面，最後還是忍不住低聲對遲骁說道：“隊長，我早上剛打過抑制劑。”

遲骁忽地就笑了，拍了拍她的肩，“放輕松。”

常升榮瞧見對面的omega，輕蔑地笑了，“怎麼，堂堂丘海市局alpha都死了？要一個omega來審訊？”

他滿不在乎地說，是因為剛接到通知，律師正在來的路上，有了律師，他什麼也不怕。

遲骁翻了翻昨天他的筆錄，冷不防說道：“你累死累活地跑線上跑線下，一年才掙十幾萬，到頭來還得吃牢飯，真是有夠奉獻精神的。”

“你懂什麼？”常升榮冷嗤一聲，擺弄手指甲，手铐發出輕微的聲響，聽得他有點煩躁，“我們有産品，有生産線，你說傳銷就傳銷？”

常升榮的态度與前幾日截然相反，一改往日驚恐的神情，此時倒有恃無恐了，就連詹雅晴都看出來了，恐怕還是跟要請的律師有關。

“就是所謂的抑制劑？”遲骁冷笑一聲，點出他的産品，“我不想跟你掰扯這些，就根據你們内部的層級，诓騙老百姓投入金錢，交所謂的會費已經構成傳銷罪了，我現在隻想知道，你的上線是誰？那些抑制劑是誰研發的？”

那些不合格的抑制劑根本不會起任何抑制作用，一旦流入市場，受傷的會是那些依賴抑制劑的omega，後果不堪設想。

常升榮停下手上的動作，蓦地擡頭看向遲骁，冷冷道：“我沒有上線。”

詹雅晴把一份資料遞到遲骁手上，他拿起來指出其中一些名目，“每個月你都會将一筆不小的費用轉賬到這個海外賬戶，你怎麼解釋？”

常升榮知道他們根本查不出海外賬戶具體名目，頓時松了松身上緊繃的弦，懶懶地說：“我要見律師。”

詹雅晴瞄了一眼常升榮，又看向身邊的遲隊，一時場面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遲骁看似沒轍，但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本手冊，扔在常升榮面前。

手冊上是榮麟制藥所謂的産品線，夾着幾份内部絕密文件。

常升榮翻了幾頁，就看到了那份絕密文件，頓時臉色一僵，猛然擡眼看向遲骁，“你哪來的？”他清清楚楚記得，這東西他早就燒了，U盤也全部清空。

所謂的絕密文件，是他們内部層級的劃分，以及每一層級管理的名單。

常升榮說與不說隻是遲骁給他的一個機會，然而他并沒有抓住這個好機會。

經偵隊早在兩個月前就讓人打入了榮麟制藥内部，找到機會拷貝下來的名單，實際上遲骁昨晚才拿到，他選擇今天跟常升榮攤牌，也是因為這位上線失蹤了。

遲骁坐了回去，翹起二郎腿比剛才更加放松，這次他問的卻是，“匡志明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