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霞并不叫秦霞，那是她母親的名字。

遲骁看了眼她的身份證，上面的名字是秦姝。她不過一個二十四歲的女alpha，大學剛畢業，在一家廣告公司上班，看起來是一個很老實的姑娘。隻能說現實唯唯諾諾，網上重拳出擊。

審訊室内，方才還在所有人面前表現得惶惶不安的秦姝，換了副嘴臉，在面對遲骁時，一臉的不耐煩，大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遲骁不急着審問，不慌不忙地整理資料，邊看邊啧啧地發出聲音，挺影響人心情的。

秦姝多少有一點忐忑不安了。

紙上打印出來都是她曾經在宋世雩的動态下的評論，每一條都充斥着血腥的圖片，話語更是不堪入目。

秦姝隻瞥了一眼圖片，冷哼一聲，“這不是我。”

嚴哲有點無語，真當市局的網警吃幹飯的啊？他又甩了個IP地址和秦姝的現住址。

不過，秦姝依舊無所謂，“那讓宋世雩告我吧！我也能出名了。”她查過法條，最多也就罰款道歉，再不濟拘留，又沒給宋世雩造成實質性傷害，算民事責任。

嚴哲第一次看見這麼油鹽不進的人，是鐵了心地要黑宋世雩到底了。

遲骁一言不發，身子向後靠了靠，扔掉了手中的黑色炭素筆，端量她一會兒，話鋒一轉，“那就聊聊林溫。”

提起林溫，秦姝的表情終于有所松動，下意識抿嘴問：“聊什麼？”

遲骁笑着說：“聊.....你是林溫幾年的老粉？”這是他剛從整理的資料裡不經意看到的一句。

秦姝說：“他出道加起來才一年半。而我....”她指着自己，“是他一年半的老粉。”

“厲害。”遲骁由衷地恭維了一聲。

如果真要這麼算，遲骁就是宋世雩的七年老粉。一想到這，遲骁覺得也挺驕傲。

“為什麼要送死老鼠給宋世雩，還孜孜不倦地網暴他？”

秦姝冷冷地回道：“這是他應得的。”

“按照你的說法，你和林溫的關系不一般啊？”嚴哲緊接着問道。

秦姝頓了頓，不好的回憶登時湧上心頭。

室内安靜了一會兒，秦姝娓娓道：“當年，他談戀愛了我是第一個知道的。”

她仿佛回到那段幸福的光景，“林溫還不知名的時候，很喜歡在粉絲群裡聊天，那時我們的第一個粉絲群一共才21個人，我看着那個群聊從21個人漸漸增加到349，1号群漸漸多到7号群，我的心裡是由衷地為他高興。”

“你喜歡林溫。”

遲骁很快下定結論。沒想到秦姝忽地擡眼看他，眼底閃過一絲譏諷，“警官大人，喜歡有很多種，在我看來，對林溫就是弟弟的愛護，但凡聽過他的經曆，都會憐惜他的。”而後又白了他一眼，“我有男朋友的好嘛？”

遲骁吃了個鼈，秦姝沒管他繼續說下去。

“林溫有什麼心事會私下跟我分享。後來漸漸的就少了。那時他喜歡拍vlog，公司好像覺得這樣也不錯，就讓他在短視頻平台注冊了賬号，和vonet一起發vlog。漸漸吸引了不少粉絲。直到有一條vlog，我發現了不對勁。”

那個vlog處處充滿了戀愛的氣息，普通粉絲壓根不會發現，然而秦姝是從他一出道就粉上的，他的一舉一動，社交上的分享方式都了如指掌。

“我隻是很生氣，為什麼他要在這麼好的年紀談戀愛！他的事業才剛起步。後來知道是和宋世雩在一起了，我就沒什麼好反對的了。”

遲骁沒來由的臉色一沉，這句和宋世雩在一起了其實讓他很不爽。

“他自己向你承認的？”

“不是，我也是看熱搜才知道。”

秦姝沒注意到他的神情，繼續說道： “宋世雩，站在演藝圈頂峰的人，跟他炒個cp也沒什麼不好。”

其實，她至今也不清楚，到底林溫和宋世雩是不是真的談戀愛了，可林溫散發出的戀愛信息不是假的。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向潔身自好，沒有任何花邊绯聞的宋世雩會走cp路。

秦姝即便生氣，但終歸是一個實打實的事業粉，自那之後，兩人的聯系雖然少了，但秦姝還是會默默關注他的消息。

“後來，林溫的資源也漸漸好起來了，然而沒有持續多久，受到炒cp輿論的反噬，他就跳樓自殺了。”

每每提到這件事，秦姝的情緒就很激動，眼淚大把大把地掉下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到最後已經可以稱得上嚎啕大哭了。

那年，秦姝在新聞上看到林溫的事，整個人崩潰到暈厥。她忘不了那天，林溫還很開心地跟他分享新買的鋼筆，說要送給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

可是，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他怎麼會跳樓呢？

秦姝不能理解，在網上去搜索關于林溫案子的消息，然而都不了了之，最後藍底的警方通告，調查結果顯示林溫确實是跳樓自殺。

審訊室很長時間隻有哭泣聲和秦姝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遲骁看了看秦姝網暴宋世雩的時間，“大約在半年前你才開始發表那些評論，而林溫已經死了三年了，塵埃落定的事情為什麼要舊事重提？”

秦姝平靜了好一會兒，抽了抽鼻子，臉色卻比剛才冷了不少，甚至是帶着恨意，“因為宋世雩和陳維利用林溫才有了如今的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