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好像有個姐姐。”嚴哲開口道。
高文治好像被戳中了什麼開關,聽到姐姐兩個字,插嘴道:“我知道漫姐電話!”
所有人直勾勾地看着他,高文治卻在看朱巍。
朱巍看了一眼嚴哲,得到他的首肯後,才說:“那你去吧!”說罷,忽然想到了什麼,欲言又止地看向高文治,提醒道:“我們有句古話叫報喜不報憂,你懂嗎?”
高文治一臉了然的樣子,拍了拍胸脯,然後躲在旁邊打電話去了。
朱巍失笑地看着他,這人傻得可憐,也難怪會着了他朋友的道。
電話通的時候,高文治還是沒收住,哇的一聲就嚎哭起來。
遲漫聽得頭疼,把手機拿得遠一些,特意看了眼來電顯示,在看到高文治的名字後,下意識地反應是他肯定又闖禍了,她瞄了眼時間,晚上十一點半,她不想去收拾他的爛攤子,敷衍道:“被你爸打了?”
高文治抽噎着沒完,斷斷續續地說了一句話,朝着遲漫的腦袋來了一道悶雷,“漫姐,骁哥他...他出車禍了。”
手機順勢從掌心滑落下去,後面高文治說了什麼,她已經聽不見了,滿腦子隻有一句話,遲骁出車禍了。
遲漫呼吸一滞,捂着胸口喘不上氣,傅甯見她這副樣子,慌忙起身,“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遲漫渾身發抖,已經說不出話來,傅甯摟着她,聽到電話還在出聲,“喂,我是傅甯,到底什麼事?”
對方很快斷了線,傅甯看見遲漫淚眼縱橫地回望自己,他第一次見到遲漫外放的情緒,也知道遲骁對遲漫的重要性,細聲安撫道:“沒事,遲骁已經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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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已經過了看望時間,嚴哲打了個哈欠,偎在走廊邊的椅子上,正在翻看法證科傳來的證據。走廊沒了白日的喧嚣,顯得異常冷清寂靜,仔細聽,甚至能聽到那些病人的呻吟聲。
過了一會兒,他聽見電梯門開了又關的聲音,緊接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靠近,他擡眼看,很想知道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子忤逆護士長的話,敢在這個時間點踏入病房區。
等看清跑來的人,他頓時愣住了,走廊那頭,宋世雩趿拉着拖鞋,正慌不擇路地往這邊跑。
他張了張嘴,有些不敢相信,這還是那位溫潤如斯的國民影帝麼?
偏巧,宋世雩視線一轉,正好和他的目光相對,轉瞬直奔他而來,臨到他眼前,還喘着粗氣,猶疑地開口問道:“是他麼?”
他指的是老大吧!嚴哲茫然地點點頭,也隻能是老大了,總不可能是楊察吧?
見到他肯定地回答,宋世雩隻覺得腦海一片空白,接到電話的時候,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做夢,一定是假的。然而,聽筒那邊的聲音切切實實存在,消息已經确定無誤。
他現在已經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心情,是後悔今天與他最後不愉快地分手,還是沒有好好地跟他坦白其實自己對他還有情,又或者是沒有對他說出自己留在心底的秘密。
“他怎麼樣了?”宋世雩趴在門邊的玻璃往裡望,遲骁安靜地躺在那裡,床頭昏暗的夜燈映出他頹然的樣子。
嚴哲的眼珠骨碌碌轉了一圈,瞧他這副狼狽不堪的樣子,眼中透出的擔心太過真實。
難道他喜歡老大?嚴哲轉念一想,老大這麼有魅力的人,怎麼可能不招人喜歡呢?
他清了清嗓子,“看明天能不能醒過來了。”他說的話模棱兩可,但宋世雩已經顧不上細究,他剛才急匆匆地趕來,一路上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就算遲骁癱在床上又如何,他可以養他一輩子。
沉默了半晌,宋世雩輕聲懇求,“我可以進去陪他麼?”
他回頭望向嚴哲,隻見嚴哲詫異地看着自己,然後點頭道:“可以。”
話落,宋世雩已經走了進去。
宋世雩慢慢地靠近,極輕地坐在床邊。視線從遲骁的臉上向下移動,眼皮充血腫了很多,臉上有很多擦傷,就連他的手,都腫脹了許多。他輕輕地将遲骁的掌心握住,摩挲着他經年留下的槍繭,“你會醒過來吧?”
床上的人安靜無聲。
他自顧自地說着,“我本來打算這件事結束後重新追求你。可你怎麼,總是不聽話。”
他無奈地失笑,擡起遲骁的掌心貼在自己的側臉,控制不住地落淚。
氧氣罩的聲音急促,宋世雩微低着頭,忽然感覺到遲骁的指尖在動。他心中一動,倏地擡頭看向遲骁,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遲骁費力地擡起另一隻手臂,想要把臉上礙事的氧氣罩摘掉,嘗試了幾次都失敗了。
宋世雩見狀,欺身上前,幫他拿掉礙事的東西,眼睛始終凝望着他。
“你...要..說..話算...話。”他聲音微弱,話落便覺得呼吸不暢。
“你。”宋世雩這時忽地恍然大悟,嚴哲剛才在騙他。
宋世雩幫他把氧氣罩重新戴上,尴尬地裝作聽不見。
遲骁還在看他,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宋世雩被他看得不耐煩了,隻好說:“先養好身體。”随後掖了掖他的被角,“睡吧。我哪也不去,就在這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