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念酒也不大懂得那些,但是卿逸道長既然知曉,自己能幫一點是一點忙,凡塵俗世百姓習俗卿逸道長并不沾染,所以對于民間世俗的沖喜還是冥婚,若是關聯不大,也不會去太過幹涉,但是以念酒的性格,大抵也是會遲疑些。
隻是到了這戶人家,直到準備進去之後才發現這間府宅内充斥着死氣,俗話說陰氣不淺,必有邪物,估計猜測的是沒錯了。
但更奇特的是在剛剛經過大門時,就發覺這晚上夜半大門前竟然沒有一個侍衛看守,就連大門也是緊閉着的,念酒面上隻是不動聲色,心中記下。
而再拐到後門時,卿逸道長照常上前幾步,扣了扣面前緊閉着的大門扣手,等待着。
似乎等候了一下也沒有聽到什麼動靜,念酒也就回頭朝着周遭看了一下,見這宵禁的路上也沒有一個人守門進出,就算是趕路回去的行人也是急匆匆的快步行走,頭也不敢回就垂頭離開了,就像是在躲什麼災神煞星一樣的……
的确是有些怪的。
直到過了一會兒,才聽到門被打開的刺啦一聲,而後門就被半打了開來,一個侍從模樣的人虛掩着門,望着外頭瞧了幾眼,見面前是一個灰袍男子模樣的道長與一名俠客佩劍青年,便擡頭望着他門詢問到。
“有、有什麼事嗎……”
見了有人出來,卿逸才開口詢問到:“昨日路過此處,發現這間府宅有異,似有妖作祟之勢,已與某子府老爺所議,如今此番進去一探究竟……”
聽了面前男子這番話後,那随從似乎恍然大悟,記得之前老爺的囑咐,便一副尊敬的模樣将半掩着的屋門打開,趕快誠邀的說。
“兩位道長…快請進快請進!”那随從說着連忙把門給敞開了,好讓他們進來,續而又立馬關上鎖好門,給兩位道長引路。
“……”之後念酒也是跟在卿逸道長的身旁,似乎是見到這地方的古怪,雖然說是有姒女作祟,但也不至于一個便會有這種形象,看着就有點奇怪。
而且這裡還是準備大婚的地方,透過眼睛所見,這裡幾乎是陰風陣陣,全府上下的人都面色蒼白,就像是沒有任何生氣一般。
這裡的人……
無論是主是仆,也皆是印堂發黑、面色陰沉暗淡,宛若毫無生氣一般。
就像是積深已久的氣息。
念酒隻是覺得有些怪異的很,卿逸道長依舊是穩當的跟着那随從,直到到了那老爺書房内,卿逸道長方才上前與那府邸老爺交談姒女和他家公子一事。
見到有外人将來,一隻貓頭鷹也便拍着翅膀在房間内回旋了一圈,又飛回了那老爺的肩上,那雙冰冷的眼眸閃着危險的暗光。
念酒聽聞他們的交談也隻是默不作聲,卻注意到那老爺肩膀上面的貓頭鷹,心下怪異。
按理說貓頭鷹具有強烈的領地意識,也很少有人會養這種動物,大概玄軒的風氣念酒的确不知,但尋常所見都好似見怪不怪。
念酒面色有些古怪的看着他肩上的那隻貓頭鷹,但大抵也當做是新奇,念酒知道有些人比較喜歡帶着禽類,不過一般都是雀鳥什麼之類的,也是莫名覺得有些不同,好在老爺也并未太過注意念酒。
直到老爺同意後派人帶他們前去公子的住處,念酒也隻是回頭時望了那老爺一眼,見他神色不顯,反而穩如泰山,才回過眸來跟着離開。
一路上念酒也是有看到那些紅綢點燈,大婚的标配,雖然說在外聽聞是沖喜,畢竟也是聽聞,但是實際上那些細節和真相也有其中知曉。
但是剛剛看到那老爺的模樣,看樣子也不是一位不講理的人,雖然說對子嗣也是關切,卻也是較為嚴峻的那種,未曾見到夫人與侍女,興許也是常态。
直到之後,念酒與卿逸道長一同到了那位公子的寝屋。
在念酒與卿逸道長抵達那屋子内,也是聞到濃重的藥味,或許也是因為那位公子在外所言的身體虛弱,所以也是一直卧病在床,好似中邪了那般被别人說傳,這病總是反反複複的好不了,姒女之言也不知是否屬實。
而且那寝室也是有幾分大紅的打扮,興許就連那公子也是知曉此事的,沖喜成婚又如何會不知呢,大抵也知曉是為了留下子嗣香火,故而沖喜。
卿逸隻是将那簾子掀開了一邊,瞧了眼那公子的模樣,而後便讓人将平常服用的藥物拿了過來看看,好似也都是些補陽調養的藥物,見那公子面色蒼白有些發汗,比起常人氣息也是稍微微弱些,但是屋内還挂着那大紅的成婚之物,卻也莫名諷刺。
什麼法子也都給用上了,無論是去調理服藥還是成婚沖喜,甚至後面還擺着棺材屋子,又或是有那些所謂的鬼怪之說,有些事情邪乎的很。
念酒這般才真正見識到了玄軒所謂的鬼怪妖魔之說是多麼的荒謬怪誕卻可笑,隻是那屋内侍奉着的人也不少,卿逸高低望了一眼周圍的局勢,暫且将那些人給屏退出去。
而後與念酒對視,才将之前所埋下的追蹤痕迹給顯露了出來,果不其然屋内的确是有着痕迹,隻是眼下到底也還未得知那姒女所在何處,可是躲起來了。
左右周圍也是平常的布局,看着也不甚起眼,隻是這般,或許也并不難。
卿逸道長隻是将那六角床榻的簾帳捎挂了起來,便見到那公子卧躺着,被褥也是蓋着嚴嚴實實的,略有些發汗,卻不免少有人見得的。
這般的人,看着面容雖然說蒼白,卻莫名比起來時路上那些人面上籠罩着的死氣好上了些許。
但是不過多時,念酒也便看到那卿逸道長見周圍也是無人在此,也隻是捏了一個法訣,一道淺淡的金光照耀過後,将那周圍的場景也都掃視了去。
不過一刹那便看到一位白衣女子半跪在床榻旁的地上,或許也是被那金光給照到,不得不顯形。
還未等念酒與卿逸開口,隻來得及看見一眼,也聽聞那白衣女子開口懇求道。
“求道長放過妾身,妾身隻是一時糊塗犯錯,并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興許也是知曉這般也是躲不過去的,早知如此,她當初便不會去那何府裡面了。
那姒女也是淚眼婆娑,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跪在地上,如今也是無處可逃,便也趕忙在兩位道長開口前解釋道自己的身世,将自己身前的事情如實道來,看來也是識時務明白分寸的女子。
在那姒女娓娓道來時,才得知她原也隻是一戶人家的女子,或許也是早早便英年早逝成為姒女,又到處在鄰城漫無目的的晃蕩,被之前那附近的鬼怪欺負驅趕着,被逼無奈也隻能四處躲藏遊蕩。
恰好那是躲來這處府院,不巧瞧見這位公子,又見這位公子為人寬厚,那時雖然說體弱多病卻也不會歧視偏見對待,反而願意收留自己在這府邸内生存,也并無人得知。
這麼一來,姒女也是一直待在這出地方,少說也是有幾年了。
至于為何這麼多年來也并未有什麼人知曉,或許也是因為這世道上的道長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才藝不精,幾次也都勉勉強強躲過去。
再加上這位公子平常也是有心阻攔并未讓人得逞,所以也就這麼久都沒有被發覺。
雖然說大部分的鬼怪也都不是什麼好物,但畢竟這姒女也并未想要害人,所以這戶人家也是沒有什麼大災,這麼久而久之下來,那姒女自然與這位公子所謂的芳心暗許相互相守。
隻是畢竟是人鬼殊途,更何況這位公子本就是身體虛弱,姒女本就是陰邪之物,講究陰陽兩極也是相互消磨損耗,有損氣運功德,輕則影響氣運,重則損傷本源身體。
如今看來,顯然是在一起久了,那病症也是更加重下去,根本就是好不了的。
就算是這姒女離開,估計也是無法改變什麼。
念酒顯然也是看得出,或許本來說着,這番也不過是時不待人,倘若是還活着時遇到,或許也不會這般的難以抉擇,隻不過眼下的法子,按照常理,自然也是得收了去的。
況且這姒女也并非是全然無辜,本就是過來收人陽氣,也是特地蠱惑,或許就連她自己也分不清罷了。
但是就算是她為了給這位公子續命,但是也影響到了這府邸内的人,他們自然也是有着本身的氣運,這樣一來,故而會失去平衡,偏愛是有,也就會剝奪旁人氣運壽命,但是這也是失了衡量。
倘若說是中途制止興許也會比起之前還好些,但是若還是長久以往的這般下去,想來也不單單是眼下這般。
況且兩日之後這位公子便要大婚,如今說來,人鬼情緣在世人看來本就是歪道,更何況對于誰都是不公平的,說理不通也不能于情,試問這世間常人又有誰能夠通達。
便是常人聽聞也是接受不了,更何況還是在玄軒,本就是妖魔與正道勢不兩立,連朝廷也是嚴厲禁止此等事情。
如今尚且還說并未被發覺,倘若真的是有知曉人與妖魔私通,怕是連府邸内的所有人也都難辭其咎,又如何言談。
心軟通曉情理是一回事,但是念酒也是有在卿逸道長的角度考慮,畢竟本就是下山來降妖除魔,面對這種事情說來或許也是無法改變什麼的,都是得照章辦事。
道有道的法子,是人之常情,也是于理合宜,念酒面對這種事情也是不好說情或是請求的。
顯然姒女此物本就是脫離了人生,卿逸道長縱使是耐心聽聞了那姒女言語,卻也是依舊是按照往常的法子來辦,準備先将其收服了之後再說其他,念酒也隻是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而見到卿逸道長他們要捉拿那姒女,那位病公子也是不顧自己的身體,要從床榻上起身來護着這位姒女,說話間呼吸微弱,面色蒼白,仍強撐着不肯放開。
隻是看着他那副體弱的模樣,就連念酒也是有些于心不忍,擔心他還沒有起身下榻等會就要蒼白氣短的昏厥了去,便上前扶住了他,也好攙扶着些。
“公子還是小心些,體諒身體,如今還是要多修養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