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們所遭遇到的那登記冊子之人較為刻薄些,雖是普通人未曾修道,卻端着比他們還要高傲的姿态厲聲言論,命令般要求痛斥。
這也不免在穆兄看來有些眼高手低好高慕遠,瞧不起他們這等普通之人,也是言語直率粗犷,難免起了些許争論。
也免不了被記恨上,又多言了幾句,刻意刁難将他們晾在一旁,也是有些令人難堪。
自己雖是從中化解,但到底也知曉這同盟會的局勢情形并不似外界所見聞的那般,其中混雜視線,甚至也有些不光彩的事情,就連他們這等所遭遇更是常态。
“穆兄日後若遇今日之事,還是收斂些的好,若是被盯上了,想必對将來着實阻礙,還是比試為重。”
青提奕如是說道,似乎言語之下還隐藏着更為深知的情形。
在這種世道之中,常人若要存活,也的确艱難,更何況他們這等處境。
端木上穆本不是那種容易動怒的性格,無非是那人太過尖酸刻薄,登記冊子的時候詢問祖籍姓名,家中有幾口人、什麼家業等。
但凡是聽到那些一部分的人是些尋常人,也就嗤之以鼻一副瞧不起的态度,然而看到一些還算有些身份背景的人,反倒是客客氣氣笑臉相迎阿谀奉承。
簡單來說就是狗眼人看低,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麼貨色。
當初他就是這麼回的,其實也怪不得端木上穆耿直,這本來就是明擺着的事情。
那些人目光短淺,将有些背景出生的就當做是什麼神仙供奉着。
莫說是背景,縱使真正背後有人的人早早就安排進去,哪裡還輪的着外面排隊,還有他們恭敬奉承的?
隻不過是他們這些人低調些,也并未張揚表态才會被拒之門外,還要受其苛刻不待見,說起來也真是凡夫俗子迂腐世道的很。
這等的情景這些年來所遇到的也不少,當初他們所言朝廷勢利也不假,到底這麼多年過去,還是照常這般。
“就是說現在什麼勞資同盟,什麼人都往裡面放,連這些目不識丁大體不見五谷不全的勞資東西也裝腔作勢胡作非為。”也真是被氣到了,平常可沒見到端木上穆一連串的話語,說着還言之有理。
青提奕默許聽聞,說罷的确叫人寒心,數年來也未曾改變過。
這種遭遇,就連他們也不免會遭遇,更何況是真正的常人。
想到這時,青提奕也心中更為沉寂,“到底之後小師弟他們前來,如遇這般情況,想必也會因此生出幾分隔閡。”
縱使說來是鍛造出生,又或是所謂的小門派,到底是小門小戶,卻沒想在外人眼中這般的看不起。
他們想要改變這種情況,更是為了将世人的偏見化解,也着實并不簡單。
“你管他們作甚,若是日後遇到,我必讓我那些徒弟好好教訓教訓他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勢利眼,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就來打量埋汰。”端木上穆說到也是直白,更是不滿眼下的世道是這般的殘酷。
不過是數年未曾前來,就演變成如今的情形。
縱使此行早有準備,也沒想從開始便這般艱難。
如此一來,他們此行所為,想必更為苛刻。
想要改變這種世俗的觀念,也并非是随意說說便是。
他們又如何不知曉曾經的恩師昔日諾言,仍舊時過境遷,卻變成眼下這副模樣。
這不單單是狼子野心,這也是農夫與蛇,逆賊謀反,好人沒好報,任由這些人猖狂,也不知曉過了多少人的手,默許了多久。
端木上穆自然知曉,造成這些的緣由并非那般簡單。
說到底在他們眼中鍛造也并非是何髒活累活,但是在旁人眼中,卻反倒是成為了吃力不讨好的行徑,更是所謂的上等人看不起的,如今道長當道,鍛造縱然賺錢多手藝好,又如何比得上。
原本的傳承與守舊,一直以來的傳承也都守持着,他們本沒改變,就連鍛造也未曾變動。
但世道卻一直變動,成為眼下這模樣。
這件事情說來,莫要提青提奕這等所見,縱使是端木上穆看見也仍然壓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憤恨不屑與藐視埋汰,覺得那些人沒有眼力,也不懂得這其間的種種,反而這久而久之養成了這種秉性風氣。
縱然追昔,曾經的鍛造也曾有過一席之地,但在如今反倒成為了旁門左道,更是旁人所瞧不起的旁支工活。
曾經的鍛造世家那般盛極一時,眼下真是風水輪流,連個尋常都比不上,可笑至極。
反倒還比不上他們這等拿筆墨寫幾個小字登記的人,洋洋得意得意忘形瞧不起來。
若不是有賢弟攔住,說什麼端木上穆也是要動手給他踹幾腳打幾巴掌,讓他好好醒醒腦子,别成天神志不清似的。
他本身也是有着自傲,遭遇這種情況而言本就糟心,更何況還是一同前來的賢弟阻攔,想必也就更加明白其中。
無非是小人得志。
若隻是這般,倒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可怕就是他們近日所見,也不單如此。
隻是看見越多,也就愈發深刻知曉這世道炎涼滄桑,早已時過境遷,昔日的一切都已改變了。
青提奕與穆兄坐于桌前,卻仍然一語不發,深知這事情已然是尋常可見,就算在世道當中也已經成為世俗。
看着這世道的,也就更為清楚。
縱使傳聞之中這世道是如何,但隻有真真正見識了才會明白。
像是他們這等尚好身份出生尚且如此,更何談事尋常百姓之間若是遭遇此間,想必是更為苛刻苦楚,更無處訴說言即。
這玄軒世道究竟是何模樣?
是所謂的牛鬼蛇神之下所忽視的民生,是早已忽視後百姓之中最為重要的基本訴求,更是世态之中的趨炎附勢與權勢至上。
呼風喚雨的是擁有錢财權勢的人,世人所趨勢向往的也亦然如此。
世道早已在不知不覺之中改變,最開始的初衷,最單純的願景也早已磨滅。
青提奕不免心中低沉,也因近日的遭遇之中所見所聞讓人驚愕聽聞,原知曉還有這盛世之下的那些迂腐庸俗。
百姓的無可奈何與苦難無人在意,這世道之中反倒是趨炎附勢的小人得逞得勢,然而真正的名門正派早已銷聲匿迹,真正的君子作為更是毫不見聞。
想必已然不複存在,早已消逝在世間。
今日之事,不單如此,更不能夠就這般罷了。
就算是他們能夠這樣罷了,但是旁人也不能。
那些旁人不是不想,隻是做不到。
他仍然記得,在前往同盟會登記添筆,在那其中見聞間、讓人曆曆在目過目不忘的場景。
有些人在聽聞那主事瞧不起他們的言語時,卻仍然卑微的懇求,想要取得這一次的機會,卻仍然是被拒之門外暗箱操作
有的人等了數十年才能夠再次參與到同盟會之中,卻被人記恨着再無機會,餘生也隻能這樣寂寥了卻泯滅期間,無人在意。
原先本來就是心性高傲的正直之人,在遭遇挫折,無法回到曾經,卻反倒因壓迫與屈辱而不得不低垂着頭顱乞求這份來之不易的機遇。
原本他不明,隻是之後在場辦理後見到那男子弓着脊梁,手中捏着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銅錢猶豫不決,看着也好不可憐。
主動攀談打聽後詳細聽聞,才知曉那人不過是個平民百姓,卻也因被人誣陷污蔑,所以取消了近十年來的同盟會選拔,如今好不容易才進來。
卻也因那些趨炎附勢的勞資東西的緣故,依舊不肯讓進來。
但那人言語,更不是怪罪,也不是怨天尤人,而是說罷知曉自己身份卑微,眼下就算是說出來,縱使是道與旁人而言,哪怕聲嘶力竭哭喊叫慘也不會有幾人聽到,反而會被恥笑打壓,再次剝奪。
說盡苦楚,卻也皆是無奈。
他眼睜睜看到這世道并非是他所見,也知曉賢弟與自己所思一同,他們一同而來,也是一同見證着這一切的發生,甚至在不知名的角落無時無刻的存在着。
此間的遭遇下,他們也知曉了世态炎涼,更知曉風和日下這種事态已然是不少見之。
多少不甘與悔恨、又有多少壓迫與欺辱不敢讓人出聲,剝奪逼迫與趨炎附勢,笑裡藏刀間更讓人脊背發寒。
有的人早已習慣了這種事态,卻可笑他們從未得知,一廂情願的認為這世道是曾經所聽聞的那般圓滿美好。
這個世界有很多的委屈和不甘,當青提奕聽到他們的聲音很難受。
隻是這種難受,卻絲毫比不上他們眼前所看見的這般,此時還有數以萬計的人不斷遭遇、經曆這種情況。
在這種處境之下,不飽腹、不着衣、似不存在,更是被瞧不起,視為是世道之中的污垢塵土,是不該存在的那份。
縱使是小門派的誕生也是十分艱難,縱使耗費心力而為,他已然孤陋寡聞是認為隻有他們是這般,想要改變這種情形,究如此得知,眼下更是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