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達姆.莫裡茲吓得連忙變回來,‘我的皮膚還有水分,不适合燒柴火。’
塔尼娅在前面好像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對着漫長的夜路發愁,有些時候他的屏蔽功能還是很好用的,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他細細摩挲着男人的手腕,琴酒的手是冰涼的,似乎是因為那道永遠也愈合不了的傷口,那道銀色的,鑲嵌式的疤痕,讓他愛不釋手,多麼漂亮,他遲早會勒斷他的骨頭,埋進他的每一塊肉裡。
他笑着,露出那森白的牙齒。
“我想要做一件事,那不是我本意,一定是因為男孩本質的劣性。”
他扭捏的拿出身後的剪刀,“那個,我聽說性格别扭的男孩兒會,以捉弄心儀對象的方式,來引起他的注意力,所以…”
他欲言又止,眼睛亮亮的,好像沒有想做什麼壞事一樣,而琴酒隻想,但願車門沒有壞,這樣他就可以一腳把他踹下車。
“不行,我明天還得去參加葬禮。”
“可是哭過的模樣更符合。”
琴酒耐下心說,“你不是小孩子了,别那麼幼稚。”勸說的話他基本上隻說一遍。
“我想把你頭發上沾血的地方剪掉,這樣你就不用洗了,我真的很想試一下,我保證,就算你哭了也不會有人看出來。”
他可憐巴巴地看着琴酒,不像一個人,像一條狗,讓人心煩。
琴酒再一次強調道,“你不是人類。”
随後便答應了,不過不是因為心軟,而是因為反感,因為他是組織,所以他見不得他這副模樣。
此時是夜晚的淩晨二點,波本卻才剛從繁華地市中心回來,剛剛又報廢了一輛車,但好歹确定了原島敬川的消息,沒錯,他這次跟琴酒來這兒,是有各自的任務的。
因為這次太巧了,他們兩個的任務,互相重疊了一部分。原島敬川,國際協力銀行的副總裁,受邀要來參加某個合夥人的葬禮,而琴酒也在那裡,為了省事,組織就讓他們兩個一起來。
因為隻是監視的工作,所以明天應該會輕松很多,波本想,他跟普通賓客也沒有什麼區别嘛,前提是不出意外的話。
如果他不會再出現幻覺的話,波本忽然愣住,307号,這是琴酒的房門牌,但這個位置應該是他的房間來着,二樓樓梯口處左邊第二個房間,絕對沒有記錯。
他看了看周圍所有的房間門牌,結果都是307号,他松了一口氣,果然又是幻覺,他絕對不能再像上次一樣跑到琴酒的房間裡。
于是他打開房門,結果被一陣奇怪的聲音一驚,波本知道,這一定又是幻覺。
這次他比以往都清醒,決定直視并仔細觀察自己的幻覺,希望能找出它的破綻,波本随便拿了個沙發椅,靠在牆上。那聲音伴随着喘息,像是哭的太狠了,需要緩口氣。
‘聽起來像是色情片。’波本做出初步評價。
他眉頭一皺,自己應該不是那種人吧?難不成是潛意識的欲求不滿?這個聲音怎麼有點熟悉,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Gin?
波本表情痛苦的捂住頭,他真希望幻聽的時候能聾了,當然不是因為發現自己是個意淫上司的變态。他并不歧視同性,因為在日本最近還挺流行的,而且自古以來一些達官貴族就有這些癖好。
隻是,他對他太意外了,在此之前,如果有人告訴他會對Gin産生性幻想的話,他絕對會嗤笑一聲,然後告訴他,我就是對着大街上任何一個男女老少說愛,也不會愛上那個整天在組織裡穿着黑漆漆的大衣的人,冷酷又無情。
就是那麼果斷,不過,這是為什麼呢?他無論如何都想不起原因,他現在的意外,就是因為他心驚肉跳的感覺到了,他幾乎本能的接受了這種性幻想。
快的驚人,好像是再正常不過。
波本用毯子遮住臉,今晚是個不眠夜。
他原本以為是的,但實際上他睡得非常好,就像是在冬天從被子裡難以出來的睡眠質量,他差點就遲到了。
波本從後門悄悄的跑進教堂,他怎麼都沒想到差點兒出現的意外,竟然是自己。
他挑了個靠後的長椅坐下來,他掃視了周圍一圈,很自然的就找到了琴酒的位置,看了良久,才反應過來這不是他的監視對象。
但可能是他的視奸對象。
牧師在台上追悼,沒有人搗亂,也不會有人提前離場,在他出神地看着那個銀發男人低頭撩發時,禱告詞傳入了他的耳中。
“迪奧德梅斯,上帝把你帶到了他的懷抱
就像牧羊人在天黑時趕着他的羊
什麼是最自然的?或者更令人感到安慰?
這不是最深切的希望,也不是我們每個人期待的…”
有個坐在波本左邊前一排的小女孩兒,胳膊靠在長椅上,轉過身凝視着他,可能是因為他來的太晚了。
“我們何時才能回到上帝那裡?
希望得到永生?得到真正的生命?
抛棄塵世,無牽無挂?
和上帝一起,得到永恒的祝福…”
但緊接着,他看到Gin也回頭看了他一眼,那碧綠的眼睛就像教堂的花窗玻璃混色調和而成的,等等,Gin竟然對他笑了,像糖融化一樣。
昨晚還沒有理好的思緒忽然又蹦了出來,他有些慌張的回了個笑容,但是本能地又太過标準,既不适合在葬禮上展現,也不适合表達心意。
“他的兒子,我主耶稣…
為我們死在十字架上
他讓我們抛棄卑鄙的死去的屍體
充滿了愛和無限的仁慈
疾病,痛苦和死亡
是的,死亡冰冷的墳墓”
有一座耶稣的雕像就放在教堂的後方,離波本坐的那個位置十分近,耶稣的底下放滿蠟燭,燭光照亮了他滿身的鞭痕,鮮血淋漓的身體。
“你将歸于塵土,到你來的地方
隻有你的軀體尚存
蠕蟲會吃掉你的雙眼
會吃掉你的嘴
爬進你的耳朵,進入你的鼻孔
你的軀體會腐爛
散發着有毒的氣味”
教堂的燈光越發昏暗,氛圍越發壓抑,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提出意見,他覺得十分悶熱。
“是的,我主會到天堂加入…
那些高空的天使行列中
不會像你這樣爬行…
充滿了罪惡…
隻渴望□□的滿足
你怎敢當着我的面,嘲笑我,糾纏我”
波本擦了擦手心微微滲出的薄汗,拿了一根煙出來,叼在嘴上。
“多麼大膽!
你在我的教堂裡做什麼?”
他連忙把剛點燃的煙湮滅,牧師仍在上面做着審判,就像上帝的代言人宣讀命運一樣。
“墓地才是你的歸宿
你将會腐爛
就像路旁腐爛的肉
我敢肯定的對你說…
你将永遠進不了我的天堂!”
最後一句重重的落在了他的心上,波本在第一時間逃離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