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護府,北城。
青雨梨從前院溜達到後廚,又從後廚磨蹭到前院,感覺時間過去了很久,再溜達到他們關門聊天的房間,房門緊閉。
她覺得十分無聊,鸢尾在前院和一幫兵哥哥們弄肉洗菜,聊得歡快,青雨梨畢竟是世子妃,走哪裡都自帶閉音功能,除了鸢尾,一個個動作都是小心翼翼,頓覺無趣。
青雨梨于是尋了中庭灌溉花圃的天井邊,搖上一桶井水,值此日上中天時分,手一伸進水裡,冰冰涼涼,甚是舒服,幹脆找了一個花台,玩起水來。
陸子呈與李媽的對話最終不歡而散,各自都壓着火氣,才算新婚的第一次相見沒有當即一拍兩散。
陸子呈這些年磨砺過來,養成了認理不認親的混不吝性子,今日不是顧忌青雨梨的感受,說不定早就拂袖而去。
李媽看到世子臉色越來越沉,想來這件事還得幾人合計合計,從長計議,所以也就打住了話頭,默默的退出房間,去安排指揮午飯了。
陸子呈在房間裡站了一會兒,覺得十分壓抑,于是打開房門,跨出門檻時,深吸了一口氣,擡望眼,碧空萬裡,心卻無處安放!
花園角落悉悉索索的聲音,吸引了他的腳步,轉過一副常青藤藤架,眼前豁然開朗,隻見青雨梨蹲在花圃邊,雙手捧起水,淋在一株花的根部,然後再一隻手挑起水,灑在花朵和葉子上,嘴上還絮絮叨叨:
“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我給你們喝水,然後做個朋友,也不枉我今日此行!”
說完再用蘸着水的手冰一冰熱得粉噗噗的臉頰,啊,那叫一個舒服。
陸子呈望着她幼稚的行為,惬意的表情,心裡的煩惱一掃而空,不自覺的牽起了嘴角。
青雨梨習慣獨處,一個人更是自在,井水涼意逸人,有鳥語花香相伴,何其悠哉!
當眼角的餘光挂到藤架轉角的身影時,身體不由一僵,多尴尬啊,和花兒聊天……
陸子呈倒沒有想那麼多,迎步向她走來。
“你們聊完了?”
青雨梨擡手撩了撩額頭的碎發,開口緩解尴尬。
“嗯!”
陸子呈淡淡應道,眼底卻含了笑意,呃,你就不能多說兩個字嗎?青雨梨在心底腹诽,隻好問道:
“李媽沒有為難你吧?”
陸子呈走近,伸手理了理她額頭不知是汗水還是井水弄濕的頭發,問:
“你看我像被為難了嗎?”
青雨梨擡起頭望了他一眼,不發表意見,這人心思埋得太深,哪能一眼看出來。
她用沉默抵抗陸子呈的深沉,陸子呈隻是笑笑,也不解釋,他這邊有些關系太亂,暫時不想她摻和。
陸子呈拉過她玩水的手,冰涼涼的很是舒服,正好可以壓壓他的心火,卻還是叮囑道:
“西域的水不比京城的水,多是地下水,是山上的雪水融化而來,不要貪涼,對身體不好!”
陸子呈握住她的手,一邊叮囑,一邊又貪念她的冰涼與滑膩,青雨梨卻笑道:
“我自己就是大夫,身體自己還是知道,隻是看着羸弱,根基還是調得不錯的!”
“呵!”
陸子呈點了點她的鼻頭:
“醫者不自醫,西域這邊的氣候你還沒有适應,還是要多多注意!”
陸子呈自己都還沒想明白,自己曾經對人對己都顯得漠不關心,現在面對青雨梨時,總是管不住嘴,有一種千叮咛萬囑咐的欲望。
人家赤果果的關心,青雨梨也不好再犟,不再玩水。
“将軍!”
腳步聲跨進中庭,輾轉往他們而來,
“李媽做了糖水,請您們前去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