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這是怎麼了?”
貴妃已經到了案前,停在皇帝的身邊,皇帝也沒有要隐瞞她的意思,兩份奏折鋪在禦案上,紅紅的朱批圈在上面:
新的密函是新的朱砂圈出“為所欲為”,“策劃”,“謀反”的字樣;
舊的陝甘奏折上,朱砂已經沁入奏折暈開:“蓄謀已久”,“通敵叛國”幾個字觸目驚心!
“四郎,這是?”
秦貴妃驚呼,這些字預示着什麼,可想而知,一而再再而三的奏折,難怪陛下一個人坐在這龍椅上,苦思冥想:
帝王之側,豈容他人安睡?
龍椅之上,由得别人蠢蠢欲動?
“西域,陸氏……”
皇帝的回答若有似無的一絲疲憊,貴妃娘娘還是察覺到了,畢竟這麼些年的夫妻。
她在殿外,從徐公公的隻言片語中,已經推出了是關于西域陸子呈,因為她手裡也剛剛收到了段夫人的密函,隻是沒想到皇帝這裡的奏折言語更激烈!
“四郎不要太過焦慮,畢竟陸氏一族,滿門忠烈,一直以來忠心耿耿,護我天祈疆域!”
秦貴妃踱到皇帝身後,緩緩撫上他的太陽穴,輕輕的按摩,以緩解皇帝的焦慮與疲勞。
“哼!”
皇帝被按摩得舒服,卸下了繃緊的肩頭,但輕哼的聲音,昭示着壓抑的不爽,好一會兒才沉聲吐了一句:
“那是曾經的陸氏,如今的陸子呈,狼子野心!”
皇帝說到後面,聲音已經徹底冰冷,
“四郎嚴重了吧,我看這骠騎小将軍一表人才,面相也是忠義之人……”
“呵!,知人知面不知心!”
皇帝打斷了她的話,不滿于秦貴妃為他開脫的說辭,卻不曾想背後的秦貴妃泛起一絲冷笑,什麼是捧殺?陸子呈,今兒個我要把你捧到風口浪尖,讓你摔個萬劫不複!
“四郎不用擔心,他也不過握有30萬軍隊,還不及我朝兵力的三分之一,陛下要控他,易如反掌!”
“唉,愛妃這是婦人之見!”
皇帝怼了一句,不曾察覺背後的秦貴妃在聽到婦人之見時,手上的動作未停,眼底卻閃過一絲陰郁,嘴角的笑更冷了幾分。
秦貴妃的引導,仿佛給皇帝的情緒找到一個傾述的缺口,皇帝還是自顧自的絮叨:
“我朝百萬兵力,東南北都是十萬雄兵,因西域常年戰亂,他鎮疆府一路擴充,竟然是三十萬人馬,東南西北四個節度使就占了60萬軍隊,握着天祈的大部分兵力!”
皇帝分析兵力時,臉是冷的,眼神是冰冷的,聲音是刺骨的:
“涿州和玉州兩個親王各握十萬兵力,朕手頭也不過二十萬軍隊,還囊括了京師的護衛隊,禦林軍這些,真的上戰場的……”
皇帝不想去想,但是腦子卻偏偏運轉:他手頭的兵多年未曾出征,常年養在京師附近,恐怕早已經養了許多酒囊飯袋,而他西域的兵,那是一直厮殺在疆場的!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皇帝自己把自己吓得心驚膽戰,猜得人心惶惶。
八個親王,殺到如今的兩個,都是心腹,但是皇位之上,沒有真正的兄弟,真正的親情,帝王均多疑,隻是有人善于控制,而現在的皇帝卻是由陸子呈開始輻射,一圈轉下來,誰都不是好人,誰看着都像要謀反,總有刁民想要害朕!
可是,有兵權在手,不是說動就能動,說削就能削的,兔子急了還要咬人呢,何況還是一個個的狼崽子。
“你看看這個。”
皇帝拉開禦案下面的抽屜,掏出一道封印得很好,隻滑過一個口子的印筒,用孽子夾出一道密函,這應該是皇帝的最高機密吧,因為這麼些年,秦貴妃竟然是第一次見到,她嘴角的那一絲冷笑都沒有了,這麼些年的夫妻情分,皇帝都瞞了她什麼?
但在往前步入皇帝的視線範圍時,秦貴妃的臉上又堆上了親切的笑容。
她在君王之側,何曾安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