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黎沒再接話,坐在椅子上等。
等到天黑,飯徹底冷了,才聽到大門被合上的聲音。
喻黎擡眼,視線落在多了很多傷口的洛馳身上,在掠過他嘴角的淤青時,眯了眯眸子,才意味不明地跟系統重複了一遍它剛剛的話,“給我報仇?”
到底該是誰給誰報仇?
系統頓了下,試圖給洛馳找補。
【當時高泰是跟他的隊友一起的,六個人!洛馳一打六最後還赢了!高泰肋骨都斷了一根,鼻骨骨折,洛馳隻有外傷!】
這個外傷說不定還是他自己故意留的……
系統心裡嘀咕,沒把這句話說出來。
沒有理會腦子裡吵吵嚷嚷的娃娃音,喻黎跟眼圈微紅的洛馳對上視線。
“怎麼了?”喻黎問他。
洛馳沒有笑了,他感覺好累,累到連扯一下嘴角的力氣都沒有了,于是他搖搖頭,錯開喻黎看過來的視線,轉身,像無意地露出留着清晰鞋印的背部,一聲不吭上樓。
小狗垂頭喪氣上了樓,被留下的喻黎看着面前完全沒動過的菜,跟飄出來的光球大眼瞪小眼。
光球閃了下,哪壺不開提哪壺。
【您哄小狗的招數好像從第一步就搞砸了诶。】
喻黎擡手揮開人工智障,語氣冷淡,“要不拿你的嘴去哄好了。”
光球驚恐後退。
【為什麼?】
喻黎呵了聲,“反正你的嘴聽着也不是會說話的,拿去幹點其他的也算廢物利用了。”
【系統的嘴巴很有用的!不是廢物!】
因為小狗沒哄好,心情不算好的喻黎無視抗議的光球,低頭收拾桌上的菜。
【宿主您……】
“閉嘴。”
光球默默把到嘴邊要問喻黎還吃不吃飯的話吞了回去。
看來宿主也氣飽了。
-
洛馳上樓洗了澡,把髒衣服換下,仰躺在床上,視線毫不偏移地對上刺眼的燈,直到眼睛被照得幹澀,生理性的淚洇濕潤澤眼球,才閉上了眼。
沉默在房間氤開。
他好累,身上被打後又被水燙過的傷口好疼,心裡因為‘喻黎要離開,再也不管他’這個猜想生出的恐慌沒有減下半分。
他可以遷怒高泰,但做不到對喻黎亂生氣。
喻黎沒有錯的,想讓自己變得更優秀是沒有錯的,想往高處走是沒有錯的。
是他走得太慢了,離得太遠了,喻黎沒辦法等到自己,才獨自往前走的。
喻黎不想管他了也是他自己活該的。
喻黎沒有錯的。
……
洛馳是這樣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試圖讓自己對喻黎離開這件事提前釋懷,起碼在心被恐慌淹沒後,也能做到體面收場。
可他明明知道,在高泰出拳時他刻意迎上去的那一瞬,答案就已經蓋章。
他做不到任由喻黎不管他,即便隻是猜想,也忍不了半分。
第二天。
喻黎還沒起床,洛馳就跑到學校去了。
因為還沒想好該用什麼狀态去和喻黎相處,所以連打遊戲都永遠争輸出位的洛馳,第一次選擇了逃避。
為了避免撞見喻黎,洛馳特地比往常提早了一個小時出門,到操場的時候還沒到訓練時間,沒有教練管的一群人堆在籃球場打籃球。
籃球撞擊地面的聲音,□□互相碰撞的聲音,周邊看熱鬧的人起哄的聲音,摻在一起,把一晚沒睡好的洛馳鬧得腦子嗡嗡的。
正巧有人眼尖撇見場外的洛馳,擡手用力地揮了揮,大聲招呼。
“馳哥!一起啊!”
洛馳沒心思,揮了下手就當參與過了。
心裡還在想着跟喻黎有關的事,他心不在焉想靠邊找個地坐下,聽見前面一聲聲驚呼“小心球!”,才擡眼,就撞見朝他飛速旋轉馳來的籃球。
洛馳下意識要側身躲開,以他的體能和速度,避開一個球不算難事,腦子裡卻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如果他被砸了,喻黎會不會擔心他?會不會因為放心不下他……
像魔怔了般,他避開的動作頓了下,球重重地砸向鎖骨,又彈起撞到下巴,因着沖擊力跌坐在地上的洛馳發出一聲悶哼。
“我靠!”
“去扶人!”
“醫務室現在開了嗎?”
“有沒有傷到脊椎骨啊?”
“要不要打120啊?”
“老孟等下要罵人了。”
一陣手忙腳亂的嘈雜,本來也隻是砸到鎖骨和下巴的洛馳沒讓其他人扶他,撐着地起身,活動了下手腳,發現腳腕因為跌倒扭了下,帶着鈍痛。
醫務室要十點才開門,砸到人的大高個急得不行,跑去辦公室給教練打電話,要了醫務室的鑰匙,又汗津津跑回來把洛馳扶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