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皮小狗折的紙鶴,也愛耍賴嗎?”
隻是随口問了句,也沒想找個答案,喻黎把紙鶴扶正,又在洛馳的草稿本上撕了頁,垂眼,提筆在紙上寫了行字。
紙壓在紙鶴下方。
起身離開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桌子,紙鶴又歪到一旁,本被遮了幾個字的句子完整地顯在空氣中。
——你的千紙鶴碰瓷我,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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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不想臨近中午跟一個級的人擠,喻黎踩着報道開始的點去了學校。
這個點确實沒人來,隻有要求了必須提前到的辦事老師待在辦公室,空閑時就忍不住說些閑話。
喻黎站在門口,剛好聽到楊語琴歎息。
歎息原本還算穩定能拿本科的劉術在高考嚴重發揮失常,一落千丈,連專科都沒考上,非要個什麼文憑就隻能花錢找個學校讀。
“他們家的情況呀,哪裡能是舍得給他交錢讀大學的喲,就算舍得,去的也都是些沒有權威的學校,隻管收錢,其他别的什麼也沒有,估計出來也就幫人打個下手,日子要苦了。”
另一個老師之前有聽到過一些關于劉術的事,隐晦地提了嘴,“怎麼沒錢讀?出來也不用擔心工作啊,他不是可以跟他那個……”
接着是楊語琴帶着警告的聲音,“這些沒影的事兒就不要說了,這個年紀的孩子心思都敏感着呢。”
另一個老師讪讪閉嘴,暗自嘀咕,照片都有了,熱搜挂了一整天,還沒影的事,誰信呢。
接下來的話喻黎沒再聽,擡手敲門,辦好手續後出門,卻和同樣挑着人少的點過來的劉術碰了個面。
因着照片的事,劉術這段時間可沒少吃苦頭,眼裡布滿血絲,黑眼圈攏在眼周,雙頰凹陷下去,嘴唇幹裂,整個人看着像個吸了什麼的流浪漢,在看見喻黎後,恨意怨念充斥大腦。
他把一切的因都安在了喻黎身上。
要不是喻黎,他現在才應該是被村裡人放在口邊誇贊的名牌大學生,要不是喻黎,他不至于害怕每一個人落在身上的視線,要不是喻黎,他不會連回個家都要被他爸嫌丢人拿掃帚趕出來!
一切都是因為喻黎!
喻黎像沒看見他充滿怨怼的眼神,笑了下,像和好友交談般松散開口,“A大的錄取通知書,要看一下嗎?”
劉術的手猛地攥緊,赤紅着眼瞪着他,“你!”
【滴——悔恨值95%】
喻黎沒被他唬住,隻是在看見他要揮拳的那刻,善意地提醒了一句,“辦公室門口有五個監控,總有一個監控能把你的臉拍得清楚。進去一趟再把你撈出來的錢,你爸會願意出嗎?”
劉術的臉瞬間煞白,擡起的手僵在半空,憤憤放下,挺直腰闆,咬牙在他自認為的仇敵面前保持住最後的體面,“不需要你管!”
在友好地和劉術告别後,系統帶着焦灼出聲。
【怎麼會才95%,是有哪裡我們遺漏的地方嗎?】
畢竟悔恨值的收集對象也就是局限在誠遠高中欺負過原主的人身上,錯過了這次,他們再要碰見任務對象,就隻能寄希望于未來某年的同學聚會了。
按住他們預先的猜測,在最後打臉劉術後,悔恨值就應該拉滿的,可現在無端空出5%的悔恨值,不怪系統會着急。
喻黎走下樓梯,腦中把每個人物串在一起,又把過程重新過了一遍,也沒想出遺漏了什麼。
但船到橋頭自然直,喻黎隻是安撫了系統兩句,沒有着急着找下一步的意思。
【您是打算放棄任務在這個世界待到自然脫離嗎?】
關乎到自己的升職,系統實在冷靜不下來。
“我不做半途而廢的事。”喻黎搖頭,下到一樓了,正打算往外走,又聽到有些耳熟的音色。
“求求你們!再寬限我們一點時間,我拿完畢業證就可以去打工了!有很多錢可以還的!不要放棄我爺爺!求求你們……”
帶着哀求焦慮的聲音,喻黎終于想起來是誰了。
黑羊效應中的白羊——郭雲。
系統搜索了一下,将獲得的信息告訴喻黎。
【郭雲家裡破産了,父親貪污被抓,還欠了外債,爺爺重病在醫院躺着,母親在外打工,供郭雲讀書和給老爺子治病的錢,但是在前段時間,郭母被辭退了,送去醫院的錢斷了,今天是最後期限。】
說完,系統人性化地歎了口氣,帶着同情唏噓。
【我現在能理解他為什麼選擇沉默了,如果出聲維護了原主,他在學校裡的日子也不好過,可能還會被方統針對。】
喻黎淡淡應了聲,漠然地看了眼聲音傳出的方向,提步離開。
【您不同情他嗎?】
“我不是慈善家,原主也不是。”
他不會替原主原諒施暴者,更不可能替原主共情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