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肩看日落，直到天漸漸被黑布蒙上，兩人重新登上飛行器。

陸沐霖還在糾結他們的約會地點，喻黎卻好像已經有了想法，對着地圖給陸沐霖指路，但越走陸沐霖越覺得這條路分外熟悉。

飛行器再次降落，喻黎拉着陸沐霖下來。

海風無遮擋地牽着浪吹拂過臉頰，衣服被揚起發出聲響，大海的氣息順着風被捎上，耳邊還有海水拍打海岸的聲音。

“這裡開始我們的第一次約會嗎？”

陸沐霖看着熟悉的海，不免想到上次失敗的“散心”經曆，原是想帶着喻黎過來緩解思家情緒，卻不想因為計劃外的水族館，最後鬧得很不愉快。

想到這，陸沐霖抿唇，潛意識排斥這個地方，一直相握的手被人輕輕拽了下，側頭疑惑看過去。

喻黎用空着的手戳了下他的臉，像要把那點擔憂也戳散，“上次沒有不開心，我不是把那個水族館拆了嗎？”

“那今天過來，是想找别的水族館拆嗎？”陸沐霖被他帶跑偏，同時皺眉又開始懊惱。

上次回來後他就派人把部落的水族館都排查了一遍，不合規的全部都拆完了，留下的大多是慈善類非盈利類水族館，裡面都是自小撫養或受過傷無法在海裡生存的海洋生物——那隻斷了手臂的水獺就被其中一家收容。

早知道就留一兩個給阿黎拆了。

喻黎搖頭，“今天不搞破壞。”

陸沐霖問，“那幹什麼？”

“……”喻黎無奈看他，合理懷疑他是不是談個戀愛把腦子都談沒了，“約會啊笨蛋。”

誰出來約會是約着拆水族館的？

意識空間裡，系統很刻意地長歎了聲氣，裝模作樣學着人類廣告的語氣吆喝，【系統大人課堂開課啦！對象腦子老不好怎麼辦？多半是真的，快用系統商店999聰明丸，童叟無欺一顆見效，治療反複變笨，系統大人的話一定要聽哦！】

欠揍得很。

【再犯賤我就把你跟小老虎關一個房裡。】

喻黎面無表情警告。

系統立刻關機裝死。

顯然是先前被虎崽壓出心理陰影了。

“阿黎？”

喻黎擡眼，對上擔心看他的陸沐霖，“怎麼了？”

陸沐霖不放心地細細盯着喻黎的臉看了一圈，實在沒看出什麼才放棄，“研究所那邊的靈力夠用了，你别聽曲清瞎扯，她隻是想騙你靈力的。”

找不出問題，陸沐霖隻能将原因歸于是前段時間提供了太多靈力，喻黎的身體供應不足，才會突然愣神。

喻黎耐着性子再三和他确認，“我真的沒事，靈力早就恢複了，我現在感覺很充盈。”

除了剛剛一下的愣神，其實喻黎也沒表現出哪裡不舒服，就算是被蛇族的人設計擄走，回來的時候也沒什麼傷。

陸沐霖便不再堅持，問他接下來要去哪裡。

喻黎不答，拉着他往海邊走，一直到海水和沙灘接壤的地方才停下，側頭擡眉問，“帶你去看看海底的世界，怕不怕？”

經年馳騁沙場的陸沐霖當然不怕，不止不怕，他反而期待想要立刻看見生養喻黎的地方。

跟上次水族館一樣，喻黎揮手喚出一個氣泡将陸沐霖包裹住，這次的氣泡又跟之前的不同，細緻地包裹住他身體每個部位，然後一點點收緊貼在皮膚上，活動起來不受到幹擾，比起氣泡，更像一個保護膜。

“你可以做大的動作，不會破的，氣泡能幫助你在海底呼吸，不受壓強影響。”喻黎簡單介紹過氣泡，就拉着他往前走。

海水浸過腳裸、沒過膝蓋、淹過肩膀……

陸沐霖牽着喻黎的手無意識收緊。

像察覺到他的緊張，已經變出魚尾的喻黎突然擺尾，帶着陸沐霖潛到水中。

一瞬間的閉氣窒息過後，陸沐霖試探地睜開眼，能夠感受到身體被海水推擠，但身上的衣服卻依舊幹燥。

“會遊泳嗎？”喻黎問。

既然适應了環境，也不需要他再拉着往下遊了，比起帶着人遊，當然是各遊各的輕松許多。

陸沐霖敏銳察覺到他要松手的想法，偷偷看了眼他們依舊相握的手，緊張握緊，搖頭，“不會，你不能丢下我。”

“誰要丢下你了？”喻黎說完覺得不對，狐疑看他，“你上次在水族館塌了的時候，不是會遊？”

曾經在水裡打死過上一任蛇王的陸沐霖臉不紅心不跳，語氣笃定，“當時不一樣，我作為首領不能放着其他獸人不管，硬着頭皮瞎比劃的，現在我又不是首領。”

餘光瞥到兩人交握的手，大概猜到了某人打的主意，喻黎沒好氣用魚尾扇他，“胡編亂造你倒是第一名。”

說完也沒再說要放手的話，認命拉着他往前遊。

陸沐霖嘴上念叨着“我在喜歡喻黎排行榜才是第一名”，一邊舒展身體往前遊，沒真打算讓喻黎拉他。

-

“這是人魚蛋？”

不知道遊了多久，兩人重新落地，陸沐霖看着喻黎目标明确從珊瑚叢裡扒拉出幾顆顔色不一的蛋，有些驚異。

喻黎點頭，一邊使喚他過來裝蛋，一邊解釋，“人魚族獻祭生命前将它們藏起來了，希望哪天會發生奇迹，海洋得到淨化，它們破殼出來也能自由健康地生長。”

他也是被孔覽變回的蛇蛋提醒，才記起有人魚蛋這回事，從謝木栖的記憶中翻找到人魚蛋的位置。

謝木栖不是任務世界的人，到底是承了他的情喻黎才能傳送到這個世界來，幫他照料後代，也算了了他的遺願。

“可是我不會孵蛋啊。”聽喻黎使喚，把人魚蛋都抱到懷裡的陸沐霖苦惱，轉頭求助看喻黎。

喻黎雙手環胸，一副撒手掌櫃的樣子，“我也不會。”

陸沐霖把“看得出來”這句缺心眼的話咽回去，心思一轉又想到一個特别合适的人選，“白淩孵啊！孵一個也是孵，孵五個不也是孵！”

喻黎猶疑，“蛇蛋和人魚蛋，能放一起孵？”

觸及到知識盲區，陸沐霖也拿不準，他問喻黎，“你們人魚蛋對生長環境有要求嗎？”

喻黎思索片刻，搖頭，“他們不會受到環境幹擾，所以也很難孵化，隻能是到了時間自己出來。”

有些人魚蛋甚至過了幾十年也不見得能孵出來。

“那就直接交給白淩，讓他跟蛇蛋放一起。”陸沐霖一言敲定，又想起他們開溜前白淩的臉色，小聲嘀咕，“回去給他加薪，應該不至于辭職。”

商量好後，兩人帶着人魚蛋遊回岸上。

重新返航将人魚蛋交到被迫加薪的白淩手上，兩人才真正開始漫長的旅途。

從夏走到春，一起看過極光，一起遨遊另一片汪洋，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分享秋初帶着果香的清風。

一直到白淩發消息來說蛋破殼了，兩人才暫停了這場旅途往回走。

“你猜是哪個蛋破殼了？”陸沐霖勾着喻黎的手指玩，跟他打賭，“我猜是人魚蛋。”

白淩發的信息沒有細說，隻告知他們有蛋破殼了，但陸沐霖心裡算盤打得啪啪響，再怎麼說人魚蛋蛋多勢衆，按概率算也是他勝算高。

喻黎興緻缺缺，“不猜。”

陸沐霖纏着他，“猜嘛，猜錯的人要答應猜對的人一個條件。”

“你又想讓我幹什麼？”喻黎擡起眼皮看他。